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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羊毛膻味、尘土和金属锈蚀的气息瞬间将它包围。
它将自己更深地埋进粗糙的毛毡缝隙中,只露出一双警惕的金色眼睛,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启程——!”
随着粟特领一声沙哑的吆喝,鞭哨声噼啪响起,沉重的车轮碾过黄土,出吱嘎呻吟,庞大的商队如同一条苏醒的土龙,缓缓蠕动起来,离开了武威城西门那巨大的阴影,一头扎进了河西走廊无垠的、被风沙统治的荒原。
车轮单调地碾压着粗粝的沙石路面,出永无止境的吱嘎声。
牛车简陋,毫无减震可言,每一次颠簸都像是一次小型的坠落,将车底的司通高高抛起,又狠狠掼在冰冷的车底板和粗糙的毛毡捆上。
它必须绷紧全身的肌肉,用爪子死死抠住毛毡粗糙的纤维,才能勉强稳住身形,避免被直接甩出去。
尘土是更可怕的敌人。
车队行进卷起的漫天黄尘,如同浓稠的、带着砂砾的液体,无孔不入地钻进它藏身的缝隙。
很快,它灰白的毛就被染成了土黄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土腥味,细小的沙粒摩擦着鼻腔和喉咙,带来持续不断的刺痒感,迫使它不得不频繁地、压抑地打着小喷嚏。
白天酷热难当。
深秋的河西,白日阳光依旧毒辣,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
牛车底部像个简陋的烤箱,积聚着令人窒息的热量。
金属车轴和轮毂在摩擦中变得滚烫,散出灼人的铁腥气。
司通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架在炭火上烘烤的肉干,喉咙干渴得像要冒烟,舌头舔舐鼻尖带起的只有粗糙的沙粒。
它只能尽量蜷缩在相对阴凉的毛毡捆深处,减少活动,保存体力。
夜晚则跌入冰窟。
太阳一落山,气温骤降,凛冽的寒风如同冰冷的潮水,从祁连山方向汹涌扑来,穿透毛毡捆稀疏的缝隙,带走每一丝暖意。
车轴和轮毂的余温迅消散,变得冰冷刺骨。
司通不得不将自己更深地埋进毛毡堆里,依靠自身可怜的热量取暖,身体因为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夜空中,银河璀璨得令人心悸,冰冷的星光洒在荒原上,更添几分孤寂与苍凉。
远处传来野狼悠长凄厉的嗥叫,在空旷的夜里回荡,提醒着这片土地潜藏的危险。
饥饿和干渴是永恒的主题。
它携带的那点可怜的食物早已耗尽。
白天,它必须极度谨慎地寻找机会溜下车,在车队短暂休整的间隙,像真正的野猫一样,在营地边缘的乱石和稀疏的骆驼刺丛中搜寻。
偶尔能幸运地逮到一只被惊起的沙蜥蜴,或者找到几颗干瘪的沙枣,便是难得的珍馐。
更多时候一无所获,只能忍受着胃囊的绞痛。
水源更是严格控制的宝贵资源。
商队的水囊都看管得很紧,它只能趁着夜色,冒险溜到牲口饮水的水槽边,在浑浊的水底舔上几口带着浓重牲口气味的泥水。
身体的折磨尚可忍耐,真正煎熬的是精神。
日复一日的颠簸、风沙、饥渴、寒冷,如同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着它的神经。
灵能的沉寂,让它彻底沦为这具猫躯的囚徒。
它感受不到风的细微流向,听不到远处沙丘下蝎子爬行的声音,闻不出水源的精确方位。
所有的感知,都退化到最原始的、属于普通猫类的范畴。
它只能依靠视觉、听觉和嗅觉的残余敏锐度,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挣扎求生。
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它吞噬的无力感和渺小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它的灵魂。
唯一能带来一丝慰藉和支撑的,便是头顶那破旧木箱里散出的、微弱的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