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柳树下,有个孩子正举着手里的小网兜,兴奋地朝岸上喊。
那孩子穿着件洗得白的粗布褂子,头乱糟糟的,正背对着她蹲在泥地里玩泥巴。
不知是哪个动作牵扯,他忽然侧过脸——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阿楠笑起来的模样。
林婉清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几乎是忘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孩子的侧脸。
是他吗?会不会是……她放下木盆,脚步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步步朝那边走。
脚下的泥地湿滑,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那孩子听见动静,转过头看她,眼里带着怯生生的警惕。
就是这双眼睛。
林婉清的喉咙紧,蹲下身时,膝盖都在打颤。
她想笑,嘴角却扯不动;想问,声音像被堵住了。
酝酿了许久,才挤出一句极轻的话:“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手里还攥着块泥巴,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叫狗蛋。”
狗蛋。
不是阿楠。
林婉清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猛地往下沉。
她看着那孩子眼里陌生的怯意,才后知后觉地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站起身,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连木盆都忘了拿,就那么浑浑噩噩地往回走。
河边的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她没回头,也没再看那个叫狗蛋的孩子。
走到巷口时,远远看见码头边停着艘熟悉的货船。
船帆收着,几个伙计正忙着往岸上搬箱子——是谢承业回来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跳板上走下来。
谢承业比上次走时更黑了些,鬓角沾着风尘,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包袱,正跟掌柜的交代着什么。
他似乎瘦了,背影在暮色里显得有些单薄。
听见脚步声,谢承业转过头,看见她,眼里的疲惫淡了些。
“回来了。”
他说,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
林婉清点点头,没说话,伸手想去接他手里的包袱,却被他避开了。
“沉,我自己来。”
他提着包袱往院子走,她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像隔着这些年说不出口的话。
进了屋,谢承业把包袱放在桌上,从里面翻出个油纸包,是开封府的杏仁酥。
“给你带的,尝尝。”
他递过来,语气里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林婉清接过来,放在桌上没动。
谢承业搓了搓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时声音有些紧:“婉清,这次在洛阳,有个消息。”
林婉清的眼皮跳了一下,没抬头,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油纸包的边缘。
“洛阳城的西市,有个卖唱的孩子,”
谢承业的声音压得很低,“听我那伙计说,眉眼……跟你很像。”
林婉清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很亮,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星子,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的光。
“真的?”
她追问,声音都在颤,“多大年纪?是个男孩?”
“估摸着八九岁,是个男孩。”
谢承业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既酸涩又忐忑,“我已经让洛阳的伙计盯着了,若是能再见到,就想法子带他来见我们……说不定……”
说不定,就是阿楠。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可两人都懂。
林婉清眼里的光却慢慢暗了下去。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说不定又是空欢喜。”
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