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你看这地。”
他示意三秒也试试,“硬得像石头,种子咋扎根?”
去年冬天雪少,冻土没经过充分的“冻融循环”
,土坷垃比往年硬得多,就像没好的面团,蒸不出暄腾的馒头。
三秒的手指被冰碴冻得麻,心里却更不是滋味。
她想起手机app上的地温数据,明明显示已经达标,可这土里的冰碴子不会说谎。
就像爷爷常说的,书本上的学问得跟脚下的土地对得上,不然就是纸上谈兵。
“那现在咋办?”
她看着翻了一半的地,铁犁划过的痕迹像道伤口。
旋耕机的租金已经付了一半,王老五还等着往下家去,这半拉子活儿让她心里堵得慌。
爷爷没说话,蹲在田埂上卷了支旱烟。
火镰敲打火石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格外清晰,火星子落在干草上,燃起一小团橘红色的光。
“把翻过的地耙平。”
他猛吸了口烟,烟圈在日头里散得很快,“覆层秸秆,能保点温。”
三秒这才注意到爷爷带来的麻袋,里面装着去年秋收时留下的玉米秸秆,截成了半尺长的小段。
“秸秆腐烂时能热。”
爷爷用拐杖扒拉着秸秆,“让底下的冻土慢慢化,等柳树叶长到铜钱大,再翻也不迟。”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化冻后爷爷都要往地里撒秸秆,说这是给土地盖棉被。
那时候她总觉得麻烦,不如直接翻地来得痛快,现在看着那些藏在土里的冰碴,才懂这老法子里藏着的智慧。
“王老五!”
三秒朝旋耕机喊,“换耙子,先把地耙平!”
驾驶员愣了一下,还是按她的意思换了农具。
铁耙碾过翻起的土浪,把那些带着冰碴的土块压碎,也把地表的热气封在了里面。
爷爷蹲在地里往土上撒秸秆,枯黄色的碎段落在新土上,像给土地绣了层花纹。
“你听这声音。”
他抓起把秸秆撒下去,秸秆与冻土碰撞出脆脆的响,“等秸秆变软了,不扎手了,地就真化透了。”
三秒学着爷爷的样子撒秸秆,手指被干枯的秸秆划出细口子,渗出血珠滴在泥土里。
她突然觉得这血珠像颗种子,落在冻土上,等着和土地一起苏醒。
远处的柳树枝条确实鼓着小小的芽苞,像藏着无数个等待破壳的春天。
中午回家时,两人踩着田埂上的干草走,鞋底沾着的泥土渐渐结成硬块。
“明儿我再去看看西坡的地。”
爷爷突然说,“那边朝阳,说不定化得快些。”
三秒点点头,心里的别扭劲儿早散了,只剩下点不好意思。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看见几户人家也在往地里运秸秆。
王老五的旋耕机停在路边,他正跟张婶说:“三秒家的地翻了一半又耙了,估计是看着有冰碴子。”
张婶应着:“还是她爷懂行,我家老头子也说再等几天。”
三秒的脚步慢了些,听见爷爷在身后轻轻咳嗽。
她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看见爷爷的枕头边放着本翻烂的《农谚大全》,里面夹着的书签正好停在“惊蛰地化通,锄麦莫放松;惊蛰地未通,就怕虫子拱”
那页。
晚饭时,三秒给爷爷盛了碗热粥,往里面卧了两个鸡蛋。
“爷,明儿我跟您去西坡看看。”
她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鸡蛋,“您教我咋看地化透没。”
爷爷没说话,只是把鸡蛋往她碗里拨了一个,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笑纹。
夜里起了风,刮得窗纸哗哗响。
三秒躺在床上,听见爷爷起夜时往灶膛里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