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白衬衫被汗水浸得皱,却在给我演示打结时格外认真,这活要细心,就像给土地写情书,得让每粒种子都感受到诚意。
日头偏西时,林致远在笔记本上画了张杂交示意图,母本月光籽和父本金疙瘩的穗轴被圈起来,中间画着个大大的加号。
等秋收时,这些杂交穗结的种子,就能长出新的玉米苗。
他把笔记本递给我,到时候我再来,咱们一起选种。
帆布包的拉链声里,我听见他对爷爷说:这些老品种是活的文物,比博物馆里的标本珍贵多了——它们还能芽,还能结籽,还能跟着时代往前长。
爷爷把林致远送的包谷种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那是袋包装简单的紫玉米种子,标签上只有手写的云紫1号明年开春,咱们在东洼地试试。
他拍着我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过我的衬衫,你爷爷我种了一辈子地,还没见过玉米能长出紫色的籽。
林致远的自行车消失在村口时,车后座的帆布包忽闪忽闪的,像只装着星光的袋子。
我蹲在下午授粉的玉米垄前,隔离袋在晚风里轻轻摇晃,红色的雌花丝从袋口探出来,沾着夕阳的金粉。
远处的金疙瘩田垄笔直,像被尺子量过;而我家的混种玉米地,新苗和老苗交错着,在暮色里舒展枝叶,像幅正在生长的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