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仓库的木窗上,出沙沙的响。
陈老五踩着梯子往房梁上挂麻袋,沉甸甸的土豆袋把椽子压得咯吱响,底下的地面已经堆了半人高的薯堆,麻袋挨着麻袋,密得连只耗子都钻不进去。
“这样堆着严实,寒气进不来,开春都坏不了。”
他用草帘把薯堆盖得严严实实,额头的汗珠混着灰尘往下淌。
“五叔,不能这么堆!”
我抱着温度计冲进仓库,玻璃管里的红线停在5c,“土豆储存得通风,温度得控制在1oc左右,太严实了会芽,还会烂!”
陈老五从梯子上探下头,手里的麻绳在指尖转了个圈:“你这丫头片子懂啥?我存了三十年土豆,都是这么堆的。
去年最冷那阵,外面零下五度,仓库里的土豆照样硬邦邦的,一点没冻。”
他用脚踢了踢最底下的麻袋,“你看这硬度,比石头还结实,能烂才怪。”
我蹲在薯堆边,扒开草帘摸了摸麻袋——里面的土豆潮乎乎的,还带着点土腥味。
温度计的探头往麻袋缝里一插,数字蹭地掉到了7c。
“您看这温度太低了,”
我举着温度计给他看,“农科所说低于8c,土豆就容易糖化,吃着甜还黏;要是高于15c,又会芽,芽子有毒不能吃。”
旁边帮忙搬土豆的张大爷直起身,捶了捶酸的腰:“老五说得对,严实点好。
我家前年的土豆就是堆得太稀,腊月里冻坏了半仓,心疼得我直掉泪。”
他指着仓库角落的通风口,“这风口早就该堵上,寒气嗖嗖的,不冻才怪。”
我从背包里掏出储存手册,翻到土豆储存条件那页:“您看这数据,最佳温度1oc±2c,相对湿度85,还得每周通风一次,排出潮气和乙烯。”
我指着手册上的腐烂土豆图片,“太潮湿会霉,太闷热会芽,都不行。”
陈老五瞥了眼图片,嘴角撇出一道褶:“纸上谈兵谁不会?有本事你自己存半仓,开春咱比谁的损耗少。”
他把最后一袋土豆扔到堆上,草帘盖得更严实了,“我就不信这温度还能决定土豆好坏。”
说干就干。
我在仓库另一头清出块空地,用木板搭了个离地三十厘米的架子,铺上透气的竹篾。
土豆倒在竹篾上,堆成五十厘米高的长条,中间留出走道,通风口也擦得干干净净。
“这样空气能从底下往上流,”
我给温度计装了挂钩,挂在薯堆中间,“每天都能看着温度,高了就开窗,低了就盖草帘。”
陈老五路过时,看着我的“镂空薯堆”
直乐:“你这是给土豆搭凉棚呢?等天再冷点,保证冻得你哭。”
他往自己的薯堆上又盖了层棉被,“我这才叫保险,温度低怕啥?总比烂了强。”
头一个月相安无事。
我的土豆堆温度稳定在1oc,摸着手感干爽,表皮黄亮;陈老五的薯堆隔着麻袋摸,总带着点湿冷,偶尔能听见麻袋里传来土豆芽的窸窣声。
“你听,”
我扒开他的草帘,果然看见麻袋缝隙里钻出几根白芽,“这就是温度太低,土豆想芽自救呢。”
陈老五把芽的土豆捡出来,扔进旁边的泔水桶:“芽的才几个?总比你那敞着堆的强。”
他捡起个芽的土豆往地上一摔,“这种毒芽子,就该扔!”
冬至过后,草海的气温降到了零下八度。
仓库里的温度计显示6c,我赶紧在薯堆周围围上厚草帘,只留着顶上的通风口;陈老五则把所有通风口都堵死了,连门缝都塞了旧棉絮,说要“捂出点热气”
。
那天我去检查,现他的薯堆边缘已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