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蹲在豆垄间,指尖划过红珍珠饱满的豆荚,薄如蝉翼的外壳下,圆滚滚的豆子正往外鼓,像揣了满肚子的红玛瑙。
这品种果然没辜负农技站的吹嘘,挂在枝头的荚子个个坠得茎秆打弯,阳光一照,红亮得能映出人影。
她摘了个最鼓的,指甲轻轻一掐,荚壳地裂开,五颗红珠子滚落在掌心,凉丝丝的,带着股清甜的豆香。
娇气东西就是会装门面。
她哼了声,挪到旁边的老豆垄。
爷爷种的土红豆还没长足个头,豆荚扁扁的,像被人踩过一脚,外壳上覆着层细绒毛,摸起来剌手。
可三秒知道,这不起眼的荚子里藏着真东西——去年留的种,颗颗都比红珍珠瓷实,熬粥时能煮出厚厚的米油。
日头偏西时,她摘了满满一篮红珍珠,筐沿都快盖不住了。
刚往院里搬,就见篱笆外的野蔷薇动了动,叶片上的水珠簌簌往下掉。
三秒心里有数,这是母熊母子的信号,它们总在这个时辰来转悠,却从不过界,最多在篱笆根下捡些她故意丢下的烂菜叶。
夜里起了风,吹得豆叶沙沙响。
三秒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索性披衣起身,往窗台上摸手电。
光柱穿过玻璃照出去,正落在豆田边——母熊和小熊崽果然在那儿。
小家伙正趴在地上,用爪子扒拉着什么,母熊则站在一旁警戒,耳朵竖着,稍有动静就转头张望。
三秒调暗光圈,看清了它们在做的事:小熊崽把地上的枯豆叶拢在一起,母熊用前爪压实,看样子是想搭个窝。
那些被风吹落的枯叶沾着露水,它们却捡得仔细,连片黄的豆叶都舍不得丢。
最让三秒心头一震的是,离它们不到三尺的地方,就挂着串熟透的红珍珠豆荚,夜风一吹晃到小熊崽鼻尖,它却只是嗅了嗅,转头继续扒拉枯叶。
母熊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仿佛那些红亮的豆荚只是些普通的树枝。
这老伙计,倒比人懂规矩。
三秒放下手电,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她想起前阵子暴雨夜,母熊用身体挡石头的决绝;想起每次送来的野核桃都摆得整整齐齐;想起陈老五说的山里的兽有山里的秤,此刻才算真正明白这话的分量。
天刚亮,三秒就扛着锄头下了地。
她没去碰那些熟透的红珍珠,反倒把靠林子最近的半垄做了记号——那垄豆荚长得最密,红得像燃着的小火苗。
爷爷拄着拐杖过来时,看见她在豆垄边插了根松枝,枝桠上绑着块红布条,不由得眯起了眼。
留着喂熊?老人的烟杆往地上磕了磕,火星溅在泥土里。
三秒没回头,手里的锄头正给豆苗培土:您去年说,冬天雪大,山里的兽找不到吃的会饿死。
爷爷没说话,蹲下来摸了摸土红豆的豆荚。
扁扁的外壳下,豆子顶得壳壁微微颤,他忽然笑了,露出豁牙:当年我救它的时候,它也就小熊崽这么大,腿被兽夹咬得见骨,我守了它七天七夜,喂的就是这土红豆磨的糊糊。
三秒的锄头顿了顿。
她只知道爷爷救过母熊,却不知道还有这段渊源。
难怪母熊从不碰老豆垄的土红豆,想来是认得出这救命的味道。
兽记恩,也知分寸。
爷爷站起身,拐杖往留种的半垄指了指,你留得好,却别让它们知道是特意留的,不然这情义就变了味。
三秒懂了。
她摘豆时故意绕开那半垄,甚至把旁边几棵长得歪的红珍珠往那边挪了挪,让那垄豆子看起来像是被遗忘的角落。
夜里再看,母熊果然带着小熊崽来了,这次它们没在原地搭窝,而是往林子深处退了退,借着树影的掩护,眼睛一眨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