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软,扒开麻袋一看,底下的土豆表皮了黑,还长着白霉。
“这是捂坏了!”
我赶紧帮他把草帘掀开,“太严实不通风,潮气散不出去,就会霉。”
陈老五看着黑的土豆,脸涨得通红:“不可能!
我盖得这么严实,咋会霉?”
他抓起个霉的土豆闻了闻,一股酸腐味呛得他直皱眉,“这才俩月,咋就坏了?”
我把他的温度计往薯堆里插,数字显示4c,湿度计更是飙到了95。
“温度太低,湿度太高,不霉才怪。”
我帮他把霉的土豆挑出来,足足装了半筐,“这些都得扔,不然会传染好土豆。”
进入腊月,我的土豆堆开始显露出优势。
通风让潮气及时散出,温度稳定在9c到11c之间,几乎没有芽和霉的;陈老五的薯堆虽然清掉了霉的,但边缘的土豆越来越软,糖化现象也越来越明显,切开后断面褐,煮出来的土豆泥带着股怪甜味。
“你尝尝这土豆,”
我煮了两碗土豆,一碗是我的,一碗是陈老五的,“我这碗面中带香,你那碗甜黏,根本不是正经土豆味。”
陈老五捏着筷子,半天没敢下嘴。
他的土豆泥确实泛着浅褐,吃在嘴里黏糊糊的,甜味里带着点土腥味。
“这咋回事?”
他放下筷子,“我存了三十年土豆,从没见过这样的。”
“这就是低温糖化,”
我指着手册上的解释,“温度低于8c,土豆里的淀粉会变成糖,不光难吃,还容易坏。”
我舀起自己的土豆泥,“你看这雪白的,才是好土豆。”
立春那天,合作社要清点储存的土豆,准备供应开春的市场。
我的薯堆清出来,除了十几个轻微芽的,几乎没损耗,称重还有九百斤;陈老五的薯堆清到最后,好的只剩七百六十斤,霉和糖化的占了近两成。
“整整差了15!”
会计拿着账本喊,“春花的损耗率5,老五的2o,这就是温度的门道啊。”
陈老五蹲在地上,看着两堆土豆,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站起来,往我的薯堆前走:“春花,你给我讲讲,这温度到底咋控制?明年我也学你的法子。”
我把温度计递给他:“关键是看这红线,高了就开窗通风,低了就盖草帘,保持在1oc左右。”
我指着通风口,“每天上午开窗半小时,让新鲜空气进来,潮气才能出去。”
后来,村里的仓库都改成了我这种“温控储存法”
,还装了自动温控器,温度高了会报警,低了会自动启动加热设备。
陈老五成了仓库管理员,每天都要去看温度计,比谁都上心。
他常跟人说:“以前总觉得土豆耐存,随便堆堆就行,现在才知道,这储存的温度里,藏着大学问。”
有天我去仓库,看见陈老五正给新收的土豆测温度,嘴里还念叨着:“1oc,正好,不多不少。”
夕阳透过通风口照进来,在他和土豆堆上撒了层金粉,温度计的红线在光下闪着亮,像根细细的金线,串起了储存的门道,也串起了庄稼人对收成的珍视。
我忽然明白,储存的温度里,藏着“恰到好处”
的智慧。
不是越严实越好,也不是越通风越好,而是要找到那个精准的平衡点,就像生活中的许多事,过犹不及,唯有恰到好处,才能留住最本真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