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地望着那半垄红亮的豆荚。
秋收结束那天,三秒把晒干的红珍珠装了满满两麻袋,堆在屋檐下。
留着的那半垄豆荚已经干透,外壳变成深褐色,风一吹就哗啦啦响,像串挂在枝头的铜铃。
她往篱笆外撒了把新收的豆子,这次没掺碎石子,也没等五天。
母熊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个野蜂巢,蜂蜜顺着藤条往下淌。
它把蜂巢放在老地方,抬头往豆田望了望,忽然低低地哼了一声。
小熊崽立刻心领神会,跑到留种的豆垄边,却没敢碰豆荚,只是用爪子轻轻拨了拨落在地上的豆粒。
这叫心照不宣。
爷爷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的烟袋锅里冒着青烟,你给它留条活路,它还你份体面,这才是山里的规矩。
三秒没说话,看着母熊带着小熊崽钻进林子,它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最后与豆田的影子融在一起。
她忽然想起刚种下红珍珠时的得意,想起被爷爷教训时的委屈,再看看眼前这场景——留着的豆荚在风中轻摇,地上的野蜂巢泛着琥珀色的光,一切都妥帖得像老辈人传下来的老话。
第一场雪落下来时,三秒往留种的豆垄那边扫了条小路。
雪地里印着串熟悉的蹄印,从林子一直延伸到豆垄下,又干干净净地退了回去。
她知道,母熊已经来过了,那些干透的豆荚被摘得恰到好处,既没浪费一颗豆子,又没损伤半根豆秆,像是在说明年还种在这儿。
爷爷坐在火塘边,看着三秒把新炒的豆子装进布口袋,忽然说:这世上的约定,不用白纸黑字,就像这豆荚和熊,你留着,它取着,心里都有数。
三秒往老人手里塞了把炒豆,自己也抓了一把嚼着。
豆子的脆响里,她仿佛听见雪地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像在说这个冬天,我们两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