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从城里带回那盏太阳能驱兽灯时,包装还没拆。
盒子上印着“智能感应”
“声波驱兽”
的字样,配着一张蓝光穿透黑夜的图片,看得他心里直痒。
“爷,这玩意儿比您那套老法子管用多了!”
他把灯往篱笆边一放,电池板在日头下闪闪亮,“夜里自动亮,还能出声波,啥野兽都得吓跑!”
爷爷蹲在豆地边,手里正往土里埋什么东西,闻言抬头瞅了瞅那灯,鼻子里“嗯”
了一声,没多话。
他手里的猪皮浸过桐油,泛着深褐色的光,边缘还沾着几根猪毛,是前阵子杀猪时特意留的。
老人用小铲子挖了个浅坑,把猪皮埋进去,只露出小半块在外面,又往周围撒了把草木灰,腥香混着烟火气立刻漫开来。
“埋这玩意儿干啥?”
三秒蹲下来看,猪皮上的桐油蹭到指尖,黏糊糊的,带着股子怪味,“又油又腥,招苍蝇。”
“招的不是苍蝇。”
爷爷拍了拍手上的土,指腹蹭过猪皮边缘,“是给野兽留个念想。”
他指着远处的山林,“麂子、野兔这些,鼻子比狗还灵,闻着桐油混着草木灰的味,就知道这儿住人,得掂量掂量。”
三秒撇撇嘴,还是觉得他的驱兽灯靠谱。
这灯是他托工友从网上买的,据说能出人耳听不见的声波,专门刺激野兽的神经,再加上那片冷森森的蓝光,保准连黄鼠狼都不敢靠近。
他选了个篱笆拐角的位置,把灯杆插得笔直,电池板朝着正南,确保晒足太阳。
“您就等着瞧吧。”
他拍了拍灯杆,蓝光突然闪了两下,像只冷不丁睁开的眼睛,“今晚就让它们知道厉害。”
头两夜,驱兽灯确实起了作用。
三秒夜里起夜,特意绕到菜园边看——蓝光把豆地照得一片惨白,像块冻在黑夜里的冷铁,连草叶上的露水都泛着青幽幽的光。
灯杆周围静悄悄的,别说野兽,连虫鸣都稀了些。
他得意地往回走,脚步声踩在露水地里,“咯吱咯吱”
响。
爷爷埋的猪皮就放在灯旁边,桐油在夜里凝固成了浅黄的蜡状,草木灰被露水打湿,在周围晕开一圈深褐色的印记。
三秒路过时皱了皱眉,总觉得那股腥香和蓝光的冷硬格格不入,像幅画里硬生生添了笔不搭调的颜色。
可第三天傍晚,天突然变了脸。
乌云从西边的山头压过来,风卷着豆叶“哗啦啦”
响,没等三秒把晒在院里的玉米收完,暴雨就倾盆而下。
雨点砸在驱兽灯的电池板上,噼啪作响,蓝光在雨幕里忽明忽暗,像个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坏了!”
三秒顾不上淋雨,冲过去想把灯收回来,可刚摸到灯杆,就觉得指尖麻——灯短路了,蓝光彻底灭了,只剩下雨水顺着灯壳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急啥。”
爷爷披着蓑衣走过来,手里拿着块塑料布,“雨停了晒晒就好。”
他的目光掠过那盏熄了的灯,落在旁边的猪皮上——雨水把埋在土里的猪皮泡得更软了,桐油混着雨水漫开来,在泥地上画出一圈油亮的弧线,腥香被雨水冲淡些,反倒多了点温润的烟火气。
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放晴时,三秒去看豆地,现驱兽灯彻底坏了,电池板鼓得像块面馒头,别说亮灯,连开关都按不动了。
他正心疼那百十来块钱,脚边的泥地上突然多了串熟悉的蹄印——三趾分叉,边缘沾着湿泥,是昨夜来过的麂子。
可奇怪的是,蹄印到了猪皮周围就拐了弯,像条被拦腰截断的线。
埋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