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上的叶子就开始往下落,一片、两片,先是零星地飘,后来就成了簌簌的雪,铺在院里的青石板上,踩上去“沙沙”响,带着点淡淡的槐叶香。
这天清晨,我刚扫完院里的落叶,就看见小侄子背着书包从巷口跑过来,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笑,手里攥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姑姑,爷爷呢?我有东西要给他看!”
父亲从堂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竹扫帚:“咋了这是?大清早的跑这么急。”小侄子把纸展开,是一张画——纸上画着老槐树,枝桠上挂着两个小木雁,一个旧的、一个新的,新木雁的翅膀上,还歪歪扭扭刻着“明年见”三个字,旁边画着一群大雁,排着“人”字往天上飞,雁群弯。
“这是我画的‘等雁图’!”小侄子指着画说,“老师说我画得好,还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了。我跟老师说,这是我们村的老槐树,每年秋天都等大雁南飞,春天等大雁回来。”
父亲蹲下来,仔细看着画,手指轻轻拂过纸上的老槐树:“画得好,画得真像。你看这槐树叶,跟咱院里的一模一样,还有这小木雁,连翅膀上的红太阳都画出来了。”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小侄子耳朵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是爷爷!是城里爷爷来了!”他抱着画就往门口跑,我和父亲也连忙跟了过去。
车门打开,城里亲家先跳了下来,手里抱着个画夹,脸上带着笑:“老槐,我来啦!今年的‘送雁图’草稿画好了,特意赶在槐叶落的时候来,跟你们一起等大雁南飞。”表哥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个小木雁——正是去年小侄子让他带回去的那个,翅膀上“明年见”三个字刻得端端正正,还刷了层清漆,亮闪闪的。
“爷爷!”小侄子扑过去,拉着城里亲家的手就往院里跑,“我画了‘等雁图’,你快看看!”城里亲家接过画,仔细看着,眼里满是欢喜:“画得真好!比爷爷画的还热闹,明年咱们把这张画也添到‘盼雁图’旁边,凑成一套‘雁归雁去图’。”
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槐花糕:“回来啦?快进屋坐,我蒸了槐花糕,还是去年的方子,加了点蜂蜜,更甜了。”城里亲家接过槐花糕,咬了一口,笑着说:“还是这个味儿香,城里买不到这么地道的。”
张叔也闻讯赶了过来,手里提着个竹笼,里面装着几只刚捕的螃蟹:“知道城里亲家来,特意去河沟里捞的,晚上煮了下酒,等着看大雁南飞。”
傍晚时分,我们搬了几张木凳坐在老槐树下,桌上摆着槐花糕、煮好的螃蟹,还有张叔带来的米酒。城里亲家打开画夹,拿出“送雁图”草稿——纸上,老槐树叶落了满地,一群大雁排着“一”字往南飞,槐树下,几个小人儿举着酒杯,望着天空,旁边还放着个小木雁,正是去年挂在树上的那个。
“今年的雁群应该快到了,”父亲喝了口米酒,望着天空说,“每年这个时候,它们都会顺着鹰嘴山的方向往南飞,路过咱们村的时候,会绕着老槐树飞一圈。”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嘎——嘎——”的雁鸣,小侄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大雁!是大雁来了!”我们抬头望去,一群大雁排着整齐的“一”字,从鹰嘴山的方向飞来,翅膀扇动的声音隐约能听见。
“快,把小木雁挂上去!”张叔说着,扛着梯子就往老槐树下走,小侄子和表哥连忙帮忙,把那个刻着“明年见”的小木雁递给他。张叔踩着梯子,把小木雁挂在老槐树最显眼的枝桠上,风一吹,木雁轻轻晃动,像是在跟天上的大雁打招呼。
雁群渐渐飞近了,绕着老槐树飞了一圈,然后慢慢往南飞,“嘎——嘎——”的雁鸣渐渐远去,却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城里亲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