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房间跑,拖鞋在地上“哒哒”响。没过一会儿,他抱着那个新做的小木雁跑了回来,小心地把木雁放在“盼雁图”旁边,指着画里挂在槐树上的小木雁,声音里满是欢喜:“爷爷你看,我的木雁和画里的一模一样!明年春天挂在槐树上,大雁飞过来的时候,肯定能看见它,说不定还会跟它打招呼呢!”
父亲放下酒杯,伸手摸了摸小木雁的翅膀,又摸了摸小侄子的头,指尖带着米酒的温,眼神里满是温柔:“会的,大雁每年都会来,就像咱们每年都会聚在这里一样。有这老槐树,有归巢的大雁,有咱们这群亲人,这就是家的样子啊。”
小侄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把小木雁抱在怀里,用脸轻轻蹭了蹭梨木的纹理,小声说:“那我要把木雁好好收着,放在我的枕头边,明年春天亲自挂在槐树上。”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巷口的路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给屋子铺了层薄纱。表哥一家要回城了,小侄子抱着小木雁,却迟迟不肯松手,眼圈红红的,小手紧紧拉着城里亲家的衣角,声音里带着点哽咽:“爷爷,你把木雁带回城好不好?我要在上面刻上‘明年见’,等明年春天,你再把它带回来,咱们一起挂在槐树上,好不好?”
城里亲家蹲下来,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小侄子眼角的泪,笑着答应:“好,爷爷把木雁带回去。明年我就找个木匠,在木雁的翅膀上刻上‘明年见’,刻得端端正正的。明年春天一来,我就带着木雁,还有‘送雁图’的草稿来,咱们接着添画——把这院子、这老槐树、还有咱们几个坐在树下等大雁的样子,都画进画里,让画里的日子也跟咱们现在一样,热热闹闹的。”
小侄子这才松开手,把小木雁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又踮着脚叮嘱:“爷爷,你要好好保管它,别摔着了,也别让它淋雨,要是落了灰,你就用布擦一擦,像奶奶擦馒头笼那样。”
“放心吧,”城里亲家把木雁放进随身的布包里,拉好拉链,“爷爷把它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书架上,每天都能看见,比保管自己的画还上心。”他走到院门口,又回头看了眼院里的老槐树——枝桠上挂着的旧木雁,还在风里轻轻晃,像在跟他挥手告别。
车子缓缓驶出巷口,车灯在青石板路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光带,像给村子系了条发光的丝带。父亲站在院门口,手搭在额头上望着,直到车子的影子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夜色里,路灯的光再也照不到那么远了,才慢慢转过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暖意:“你看,大雁归了,亲人也聚了,这就是最好的日子。明年槐花开的时候,咱们还在这里等——等大雁从鹰嘴山飞回来,等城里的亲家带着画来,等日子一天比一天甜。”
我望着老槐树上的小木雁,风一吹,木雁轻轻晃动,翅膀上的红太阳在路灯下泛着微光,像是在回应父亲的话。院里的槐花香还没散,淡淡的甜香飘在空气里,缠在衣角,绕在发间;舌尖上还留着米酒的余温,暖得人心里发甜。
我忽然懂得,“归家”从来不是一时的相聚,不是一顿热闹的饭,而是无论走多远,总有一处院子亮着灯,总有一群亲人记挂着你,总有一份盼头在等你——就像大雁每年都会归巢,就像老槐树每年都会开花,就像我们每年都会在这里相聚。
这份盼头,藏在炖土鸡的醇厚香气里,藏在大雁馒头的清甜麦香里,藏在小木雁的细腻木纹里,藏在亲人眼角的笑容里。岁岁年年,雁归雁去,槐花开落,只要这份盼头还在,无论走多远,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心安,总有一群人在等你回来,把日子过成最暖、最踏实的模样。
槐叶落时盼雁还(再续·归期)
日子像老槐树下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淌过了夏,又漫到了秋。院角的菊花刚谢了一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