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着,倒让这寂静的清晨多了几分生气。
“今天降温,把你爸那件厚外套找出来给他带上。”母亲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裹着刚烙好的饼,“他去镇上买麦种,说要顺便去看看你张叔,中午不一定回来吃饭。”
我应着,转身去翻衣柜时,指尖触到件旧毛衣——是去年冬天父亲穿的,领口处还留着我缝补的线头。忽然想起去年这时,父亲也是穿着这件毛衣,蹲在桂花树下帮我修竹椅,说“等明年大雁回来,这椅子还得好好坐着看呢”。
送父亲到村口时,老槐树下围了几个村民,正凑在一起说着话。见父亲扛着空布袋过来,李叔笑着迎上来:“买麦种啊?我昨天去镇上问了,今年的麦种成色好,你多买些,开春咱们地里的麦子肯定长得旺!”
父亲点点头,从母亲手里接过布包:“是啊,趁着眼下天好,赶紧把种备好。等明年大雁一回来,就得忙着播种了。”他说着,抬头望了望村口的方向——那里的天空依旧空荡荡的,却像藏着无数期待。
我站在老槐树下,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忽然注意到树干上多了几道浅浅的刻痕——是父亲昨天趁我不注意时划的,一道代表去年的雁群,两道代表前年,如今又添了第三道。他总说:“划上记号,就忘不了大雁什么时候回来,也忘不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活计。”
回到家时,母亲正在院里翻晒萝卜干,竹筛里的萝卜条泛着浅黄,裹着阳光的味道。“你张奶奶刚才送来些干辣椒,说等明年大雁回来,给你做油泼辣子,就着饼吃香。”她拿起一根晒干的萝卜条,轻轻掰断,脆响在院里散开,“你看,这些萝卜干晒好了,正好等春天大雁回来时,和你攒的冬枣干一起喂它们。”
我蹲下身帮她翻着萝卜干,指尖触到温热的竹筛,忽然觉得这些被精心晾晒的食物,和父亲刻在槐树上的记号、母亲准备的油泼辣子一样,都是为春天埋下的期待。就像大雁在南飞前会啄食足够的草籽,我们也在冬天来临前,把对重逢的盼头,藏进每一件琐碎的小事里。
傍晚时父亲回来了,肩上的布袋沉甸甸的,沾着路上的泥土。他刚放下布袋,就拉着我去看老槐树:“你看,我今天路过鹰嘴山时,远远望见山尖上落了几只鹰,等明年大雁回来,说不定能看见它们一起在天上飞呢。”他说着,伸手拍了拍树干上的刻痕,“这第三道,就等着明年雁群回来时,再添一道新的。”
夜色渐浓,我搬着竹椅回屋时,又望了望天空——月牙儿又升起来了,比前些日子更亮些,周围的星星也多了,像撒在蓝布上的碎钻。风里带着初冬的凉意,却吹不散心里的暖。
原来等待从不是煎熬,而是像晾晒萝卜干、准备麦种一样,在平淡的日子里一点点积攒期待。就像大雁总会循着山与河的记号归来,那些藏在刻痕里、食物里、话语里的盼头,也会在明年春天,随着雁鸣一起,悄悄绽放成新的温暖。而这片秋空,也会在寂静里默默守护着这些期待,直到下一个雁群归来的季节。
转眼到了冬至,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清晨推开窗,整个村子都裹上了层白霜,老槐树的枝桠上积着薄薄的雪,像撒了把碎盐,远处的鹰嘴山更是白茫茫一片,山尖的“鹰嘴”埋在雪雾里,倒添了几分柔和。
父亲早早就起来扫雪,竹扫帚在院坝里划出“沙沙”的响,雪沫子沾在他的眉毛上,冻成了白霜。“瑞雪兆丰年,明年大雁回来时,地里的麦子肯定长得好。”他直起身搓了搓手,望着远处的雪山笑,“你看这山,不管春夏秋冬,都立在那儿,咱们村的人,不管走多远,看见这山就知道家在哪儿。”
我想起前几天翻旧书时看到的“人生何处不青山”,此刻望着眼前的雪山,忽然懂了几分——这青山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