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的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撞击,与脚下踩过枯枝败叶发出的碎裂声交织成一首亡命的鼓点。他从老旧居民楼后巷的污浊阴影中冲出,像一头被惊扰的林鹿,凭借着童年记忆里烙印下的、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小径,疯狂地向着与周波约定的二号备用汇合点——那座早已废弃的城西第三纺织厂仓库奔去。
肾上腺素的激流冲刷着他的血管,赋予肌肉超越极限的力量,却也同时将感官放大到近乎痛苦的程度。身后远处传来的、属于追捕者的模糊呼喝与脚步声,仿佛就在耳畔;城市傍晚寻常的车流喧嚣,此刻听来也如同追兵的咆哮。父亲的绝笔信紧贴着他的胸口,那张薄薄的纸页此刻却重若千钧,不仅因为它揭示了家族的隐秘使命,更因为它像一面镜子,照见了自己过往所有认知的浅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偶然被卷入漩涡的局外人,却不知从出生那一刻起,命运的经纬就已将他编织进了这张横跨数百年的守护之网中。这种从“被动承受”到“主动背负”的身份认知转变,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一种更为深沉、几乎令人窒息的重量。
当他终于抵达那座被岁月和遗忘侵蚀得只剩下钢铁骨架和破败红砖墙的废弃仓库时,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正从高窗的破洞中射入,在布满油污和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如同审判之光般锐利的光柱。周波早已在内部一个由废弃集装箱改造的、极其隐蔽的临时据点内焦急等待。看到陈垣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水和紧张浸透地出现,他立刻递上一瓶水,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他们……找到我家了。”陈垣喘息着,接过水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划过灼热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动作非常快,专业,不像普通的调查人员。”
周波的脸色瞬间凝重如铁。“‘清道夫’的触角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们可能长期监控着所有与已知守卷人相关的社会关系,包括直系亲属。李老师的预警,让他们开始了全面的清洗。”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你的身份,恐怕已经彻底暴露了。”
暴露。这个词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陈垣最后一丝侥幸。从此以后,阳光下的生活将与他无缘,他必须彻底潜入阴影,与那些连面目都不清楚的敌人,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隐形战争。
他没有再多言,而是直接将那枚珍贵的USb闪存盘和父亲的信递给了周波。“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他称之为‘地脉’的测绘数据。他认为,‘龙脉’可能是一种……天然的、全球性的信息传递网络。”
周波快速阅读着信纸,眼神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变为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他立刻将闪存盘接入一台经过重重加密、断绝外部网络的便携式分析终端。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开始倾泻,那些在陈垣看来枯燥无比的坐标、等高线和频谱图,在周波眼中却仿佛蕴藏着无价的宝藏。
“令人惊叹……”周波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全球地质构造图与父亲的数据进行叠加比对,“陈老先生的思路……太具有开创性了!他跳出了玄学的窠臼,试图用现代测绘学和信息论来重新解读先贤的智慧。看这里——”他指向屏幕上一条蜿蜒穿过城市地下的、被父亲标记为“异常电磁持续性波动带”的线条,“这条‘地脉’的走向,与周边所有的已知大型通讯基站和军用雷达站都保持了巧妙的距离,仿佛它本身在‘回避’着强烈的人工信号干扰。而它的几个能量‘节点’,恰好对应着几处有千年历史的古寺或观星台遗址!”
陈垣凑近屏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父亲用冰冷的数据,为他勾勒出了一幅隐藏在世界皮肤之下的、活着的脉络图。这不再是传说,而是可以被观测、可以被验证的客观存在。
“我们必须立刻分析所有数据,找出其中规律!”周波的声音因兴奋而有些颤抖,“如果‘地脉网络’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