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在“昭”
字上裂开两道,一道朝相府方向蜿蜒,另一道却直直沉入地窖角落的暗井。
沈知微蹲下身,指尖刚触到井沿,玄铁镯便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从底下拽了一下。
她没犹豫,将毒茉莉灰抹在鼻下,又撕了块衣角缠住口鼻。
井壁爬满暗紫色藤蔓,叶片边缘泛着湿腻的光,一碰就簌簌抖落灰白粉末。
她袖中雪貂缩成一团,耳朵贴头,尾巴卷紧——这玩意儿连它都怕。
她把银针插进藤蔓根部,针尾立刻泛出青黑。
果然是幻毒,闻一口就能让人看见自己最怕的东西。
她冷笑,最怕的早看过了,三年前火场里烧焦的襁褓,比什么幻象都真。
玄铁镯贴上井壁,温度骤升。
她咬破指尖,在井口画了个倒三角——这是《百草毒经》里记的北狄驱邪符,半蒙半猜,没想到刚画完,藤蔓竟缓缓缩回石缝。
井口露出三尺宽的黑洞,风从底下涌上来,带着铁锈和陈年羊皮卷的味道。
她抓着绳索滑下去,落地时脚下一软,踩到了一堆碎骨。
低头一看,是狼的颅骨,至少十几具,排列成环,围着一口锈迹斑斑的青铜匣。
匣子不大,却沉得离谱。
表面刻着狼衔月的图腾,正中央凹陷一块,形状像极了她腕上玄铁镯的轮廓。
她心头一跳,把镯子按了上去。
“咔。”
一声轻响,像是锁扣松动。
镯面原本平滑的纹路突然凸起,浮现出细密刻痕,与青铜匣上的断裂处严丝合缝。
她呼吸一滞,这镯子……原是这匣子的一部分?
匣面北狄祭文闪出红光:“非血启封,触者魂灭。”
她盯着那行字,冷笑出声:“又要血,又要命,你们北狄人还真会做生意。”
她没急着割手,反而从袖中取出母亲留下的那块旧玉佩。
玉佩温润,边缘磨得亮,是她从小贴身藏着的唯一遗物。
她将玉佩贴上匣心。
玉佩颤了颤,没反应。
她又把玄铁镯压上去,双物相触,嗡鸣顿起,像是两块磁石终于碰面。
她这才割破指尖,血滴落的瞬间,青铜匣出一声低吼般的震颤,裂开一道细缝。
她屏息掀开。
匣内铺着一层暗红绒布,上面躺着半幅卷轴。
羊皮质地,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她小心展开,北狄秘文密密麻麻,她只认得几个零散字符,其余全靠《百草毒经》边注里记的对照表硬啃。
读着读着,指尖抖。
“圣女之女,托于沈氏,血脉不绝,守约待归。”
十二个字,像刀刻进眼里。
她猛地抬头,看向卷轴边缘——那里画了个幼童侧影,梳着双丫髻,腰间挂着个小药囊,眉眼轮廓……和她七岁时的画像一模一样。
她左手一紧,玄铁镯突然烫,左臂内侧一阵剧痛,像是有根针从骨头里往外钻。
她咬牙抽出银针,扎进腕间三阴交,针尾微微黑——体内毒脉又被触动了,这次是从血脉深处炸开的。
她盯着卷轴,声音干涩:“所以……我不是沈家捡来的庶女,是被人塞进去的北狄种?”
话音未落,眼角余光扫到暗井另一侧有道窄缝。
她爬过去,现是条夹道,石壁上有抓痕,像是有人挣扎过。
再往前几步,地上有干涸的血迹,顺着墙根流进一道暗槽。
她蹲下,用银针刮了点血渍,凑近闻了闻——不是普通血味,混着点朱砂和苦腥,和萧景珩批折子时用的墨一样。
她心头一动,从袖中取出玉牌,蘸了点唾液,轻轻擦过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