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底那滴黑水还在缓缓渗出,沈知微没动,只把瓷瓶轻轻翻转,让黑水滑到另一侧。
她指尖沾了一点,蹭在唇边,舌尖一抵,喉间立刻泛起熟悉的灼痛——不是错觉,是夜牵魂的毒还在,三年未散,却也没死。
她吐出一口浊气,从袖中取出那半片绣帕,摊在桌上。
帕角“微娘”
二字被火光映得亮,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她。
她不看,只把银针从腕间玄铁镯的暗格里抽出,挑开瓷瓶盖,将青鳞草根碾碎,混入焦土与帕子浸出的褐色液体。
药汁黏稠,颜色暗。
她知道问题在哪——青鳞草离土太久,药性沉了。
寻常人会用火煨,但她不敢点灯太久,更不敢烧东西。
她把药糊摊在掌心,另一只手贴上小腹,运起《百草毒经》里记的“温脉法”
,以体温催药。
掌心渐渐烫,药糊开始冒细泡,颜色由褐转青。
她盯着变化,数着心跳。
三十六下,青中泛蓝;七十二下,蓝中透紫。
她立刻停下,将药汁倒入瓷瓶,再滴入一滴黑水。
水色瞬间变黑,和《百草毒经》里写的“母毒同源,见血则黑”
一模一样。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
不是巧合,是母亲留下的路。
她从间拔下一支素银簪,不是装饰,是工具。
簪头可旋开,藏着一小截雪心莲干片。
这是昨夜从扫地婆子留的青鳞草里挑出来的,混在根须中,若非她逐根刮过,根本现不了。
雪心莲三钱,去燥方可用。
她把莲片放入另一只瓷瓶,倒入半杯寒泉——是她半夜从井里打的,凉得能冻住呼吸。
她将瓶贴在胸口,用体温慢慢化开药性,不让它太烈。
等药汁澄澈如露,她才将两瓶药水缓缓混合。
指尖微颤,但她没停。
这是解药,也是钥匙。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灰褐色,边缘磨损,是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
她一直贴身带着,从不敢多看。
现在,她把它放在桌上,用雪貂腹毛裹住。
雪貂在袖中躁动,她不动声色,拇指按住它脊椎第三节,它立刻安静下来。
貂毛遇热,玉佩开始烫。
她知道,这玉是古法封蜡闭合,火烤会毁,手温太慢,唯有借雪貂畏毒的本能产热,才能缓慢融蜡而不损内构。
一刻钟后,蜡层松动。
她用银簪尖轻轻撬开玉心凹槽,露出一个米粒大的小孔。
她将调好的解药滴入一滴。
玉佩轻轻一震。
灰褐褪去,青碧浮现,表面浮现出细密刻纹,像某种文字。
她屏住呼吸,再滴一滴。
玉心“咔”
地弹出一根微型铜管,她用银针小心挑出,管内藏着一枚狼形玉片,刻着几行北狄密语。
她盯着那玉片,手指僵。
这不是普通的信物。
是北狄圣女才能持有的“狼心印”
。
她把玉片翻过来,背面有字,极小,是母亲的笔迹:“知微,勿信沈门。”
她喉咙一紧,没出声,也没动。
太久没哭,眼泪卡在眼眶里,滚了一圈,又缩回去。
她把玉片贴在唇上,凉得刺骨。
母亲不是被毒哑的。
她是自己服的毒。
她从袖中取出《百草毒经》的残页,边缘有火烧过的锯齿。
她把玉片凑过去,锯齿与玉片边缘完美拼合——原是一体。
文字连上了。
“吾以身饲毒,封图于经,待女知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