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燃得稳些再提。
小眉头皱着,那认真的模样倒和方承业记忆里的女儿有几分像。
岑晚音坐在炭火盆边,看着竹篾上的红纸被烛光照透。
恍惚间竟觉得,那暖光里藏着母亲的影子。
母亲生前总爱做些针线活,指尖捻着线穿过布面时,也会落下这样温柔的光。
“外祖父,母亲堆雪人时,是不是总把雪往别人脖子里塞?”
昭昭眼睛亮晶晶地追问。
方承业笑着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灯笼架上的竹纹。
那竹篾是他特意从后院竹林里砍的,选的是最细柔的新竹,和当年给女儿做灯笼时用的一模一样。
“你母亲可没这么调皮。”方承业的声音里裹着暖意。
“她堆雪人时总怕雪人冷,非要把自己的绒线帽摘下来给雪人戴,结果自己冻得鼻尖通红,还嘴硬说不怕冷。后来我把她裹在披风里,抱着她看雪人,她还悄悄跟我说,等春天来了,要让雪人变成竹子,长在听竹苑里。”
昭昭听得入了迷,小手轻轻碰了碰灯笼上的红纸。
“那雪人后来真的变成竹子了吗?”
岑晚音在一旁轻笑,伸手帮他拂去棉鞋上的雪粒。“傻昭昭,雪人到春天会化掉,但母亲的心意,早就变成院子里的竹子了。你看,那些青竹是不是长得特别好?”
昭昭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月光已悄悄爬上竹梢,覆着薄雪的竹枝在夜里泛着淡青的光。
像极了方承业说的,母亲留在院里的念想。
这时刘妈端来一盘炒栗子,栗子壳裂着小口,热气裹着甜香飘过来。
她笑着说:“老爷,姑娘,小公子,尝尝刚炒好的栗子,是按老爷说的,用砂粒慢炒的,剥着方便。”
方承业拿起一颗,熟练地捏开壳,把栗子仁递给昭昭。
“你母亲当年最爱吃炒栗子,每次都要我剥给她,还说‘爹爹剥的栗子没有壳’。有一次我故意留了个小壳在仁上,她嚼到了,还气鼓鼓地跟我说‘爹爹骗人,栗子有壳’,闹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我用糖水给她煮了栗子粥,才哄好她。”
昭昭含着栗子仁,甜得眯起眼睛。
“外祖父剥的栗子真甜!我以后也要学剥栗子,剥给外祖父和姐姐吃!”
他说着,就拿起一颗栗子,学着方承业的样子捏壳。
手指被壳边缘划了下,却没吭声,只是偷偷把手指藏在身后。
岑晚音看在眼里,连忙拉过他的手,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别急,姐姐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