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是那本破解的《货殖通录》。
“钱先生,我们不谈别的,先来对一对账。”
钱先生脸上的冷笑僵住了。
徐恪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随意地指着《货殖通录》上一笔加密的流水,然后对身旁一名早已准备好的书吏点了点头。
那书吏立刻拿起另一本从临江船行抄来的账册,高声念道:“三月初九,出港上等丝绸五百匹,往江南,记银三千两。”
徐恪的目光转向钱先生,声音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钱先生,这笔五百匹丝绸的出港记录,为何在你这本暗账上,变成了两百斤北地铁料的入账?丝绸和铁,似乎不是同一种东西吧?请解释一下。”
钱先生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要用行话搪塞:“这……这是商号之间平账的手段,行内称之为‘转记’,不足为奇。”
“是吗?”徐恪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可我们查抄的另一处布行掌柜说,这批丝绸根本没出港,而是直接运进了城西的一处货栈。钱先生,你们到底谁在说谎?”
不等钱先生组织语言,徐恪立刻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指向另一处。
“还有这里,一笔两万两的‘茶叶采购款’,为何最终的收款方,是一家位于北疆的马场?你们家的茶,是用马粪炒的吗?”
无数的细节、数字、单据像潮水一样涌向钱先生。
每一个问题都刁钻无比,直指账目上那些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完全违背商业逻辑的致命漏洞。
钱先生精于算计的大脑第一次陷入了过载。
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会陷入另一个更大的逻辑陷阱。
他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张承在一旁看得眉头紧锁,几次想要开口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干涉。
徐恪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围绕着“账目”,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对账”。
这完全符合“查案”的程序,他找不到任何一条可以指责对方“滥用私刑”的律法依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审讯室内,没有惨叫,没有哀嚎,只有算盘珠子清脆的“噼啪”声,和书吏们高声念诵账目的声音。
这种诡异的“审计风暴”,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窒息。
连续两个时辰高强度的“对账”后,钱先生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一台被塞进了太多杂物的算盘,彻底卡死了。
徐恪终于停了下来。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