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店的煤炉冒着淡蓝的烟,把玻璃上的“生煎包”贴纸熏得发皱。林小满坐在最角落的桌子前,面前的馄饨已经凉透了,汤匙在碗里搅出一圈圈白痕,却没碰过一口。手里攥着的保密协议复印件,边缘被指尖捏得发毛,“禁止泄露任何案件信息”的黑体字,像根刺扎在眼底。
签完协议的那天下午,赵少校的话还在耳边转:“林参谋,识时务者为俊杰,别让你爸的名声,毁在你手里。”这话里的威胁像裹了糖的刀子,甜腻又锋利——他知道她最在意父亲的清白,偏要拿这个拿捏她。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三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老地方,馄饨店,单独来,关于沈队。”
“老地方”三个字像道闪电,劈开了林小满混沌的思绪。这是沈严以前带队员聚餐常去的店,老板是个聋子,只认熟脸,最适合说些不能见光的话。她捏紧手机,把保密协议塞进包里,起身时,颈后的枫叶胎记蹭到高领毛衣,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这是每次有危险时,都会有的莫名预感。
推开馄饨店的门,煤烟味混着葱花味扑面而来。老板在灶台后挥着大铲,见她进来,只是点了点头,指了指最里面的隔间。林小满走过去,撩开布帘,看到个戴鸭舌帽的身影坐在里面,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上,有个熟悉的刀疤——是小李,沈严以前的得力下属,上次在造船厂一起拆过实验室的门禁。
“林参谋。”小李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煤炉的声响吞掉,他把一杯热豆浆推过来,杯壁上凝着水珠,“等你半天了。”
林小满坐下,布帘把外面的声响挡了大半,只剩煤炉偶尔的“噼啪”声。她看着小李紧绷的侧脸,心里突然揪紧:“你……有沈严的消息?”
小李没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根烟却没点燃,捏在指间转了转。烟盒是沈严常抽的牌子,蓝白包装,角落印着个小小的船锚图案——和沈严吊坠上的一模一样。
“沈队没牺牲。”小李突然开口,声音发颤,烟在指间捏断了,“那天他坠楼后,我躲在医院后门的垃圾桶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豆浆杯差点脱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天我本来想给沈队送肩伤的药,”小李的喉结滚了滚,眼神飘向布帘外,确认没人偷听,才继续说,“刚到医院楼下,就听见天台的枪声。我往上跑,没敢上楼,躲在垃圾桶后面,看见三个黑衣人从楼梯间跑下来,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走了。”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子的木纹:“然后,没过十分钟,来了辆军用越野车,不是救护车,没有警灯,连车牌都用黑布挡着。下来两个穿军装的人,戴着白手套,把沈队从花坛里抬起来,塞进后座——不是抬担架,是像拖行李一样,硬拽上去的。”
“拖上去?”林小满的声音发紧,指尖冰凉,“你看清楚了?沈严他……当时还有气吗?”
“看不清楚,”小李的眼神暗了暗,“但我看见沈队的手动了一下,攥着拳头,像是还活着。”他突然抓住林小满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发疼,“林参谋,这事儿我没敢跟任何人说,连队里的兄弟都没提——赵少校的人当天就找我们谈话,问有没有看见什么,谁要是敢多嘴,就按‘泄密’处理。”
林小满的脑子“嗡”的一声,之前的怀疑突然有了落点:尸检报告造假,吊坠不见,军方急于封口……原来不是她多心,沈严真的没死,是被军方秘密转移了!
“为什么是军用越野车?”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桌子上划着圈,“赵少校的人?还是……别的势力?”
“我不知道,”小李松开手,指节泛白,“但我敢肯定,不是来救沈队的。那两个军装人的眼神,太冷了,像看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