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发颤,“是我娘……哄我睡觉时唱的……她三十年前就没了……连我女儿都没听过……”
会议室骤然落针可闻。
陆昭关掉录音笔,站起身,声音不高,却穿透层层寒意:
“真正的音乐,不是谁写的,是活着的人一起哼出来的。”
他没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
走廊灯光昏黄,影子拖得老长。
归途中,他绕道走了那座废弃立交桥下的通道。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铁锈与潮湿泥土的气息。
几个少年围着一只倒扣的油桶,正用手掌猛击出节奏,其中一人嘴里哼着一段变奏——正是《晨光交接班》的旋律,却被他们改成了带摇滚味的切分音。
陆昭停下脚步,藏身于桥洞阴影中。
他没上前纠正,也没鼓掌。
只是抬起手中拐杖,轻轻敲了三下地面——
咚、咚、咚。
三声落地,如同回应某种早已失传的暗号。
少年们动作一顿,抬头望来,却只看见一片空荡的黑暗。
而就在这一刻,元宵节后第三天,十七个社区几乎同时上报异常:家中暖气片在深夜十二点准时开始轻微震动,频率恒定,持续约十三分钟,像有人在外轻轻拍打。
起初居民以为管道故障,报修电话接连不断。
直到有人录下震动波形,经声学软件分析后惊觉——其节奏与《工间交接班》严丝合缝,误差不足0.3秒。
气象局对外声明称“或因地脉微震所致”,可萌萌却蹲在城南河岸边,盯着水流倒影中跳动的光影,久久未语。
一片枯叶飘落水面,他伸手接住。
叶脉纹路纵横交错,竟与母亲那只铝饭盒底部的刮痕如出一辙。
同一时刻,程远坐在千里之外的山寺茶寮,掌心那道旧疤忽然微微发烫,仿佛有火焰在皮下苏醒。
苏怜翻阅新一批基金申请书时,练习本页角无风自动,沙沙作响,宛如低语呢喃。
陆昭床头那根节奏棒,静静躺在柜上,顶端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四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抬起了头——
望向窗外同一片夜空。
那里没有云,也没有火。
只有一户户亮着灯的窗,每一盏都像一颗跳动的心。
而在城市西南角某间老旧教室里,一个八岁男孩踮脚站在黑板前,粉笔灰沾满指尖。
他一笔一画地画着一团火焰。
嘴里哼着一首没人教过他的歌。
节奏,正是《晨光交接班》。
可他,从未听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