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午后,阳光透过东宫雕花窗棂的繁复花纹,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李承乾正坐在那张紫檀木书案后练字,案上铺着的宣纸是江南进贡的极品,细腻如蚕翼,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砚台里,徽墨被磨得细腻如脂,散发出淡淡的松烟香,与香炉里飘出的檀香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弥漫出一种沉静而雅致的气息。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龙纹暗绣,那龙纹用金丝银线密密匝匝地绣成,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左手按着纸的边缘,指腹轻轻摩挲着纸张光滑的表面,右手握着一支狼毫笔,笔杆是用上好的紫竹制成,上面还雕刻着细小的云纹。笔尖悬在纸上,墨汁欲滴未滴,正准备落下写下 “国泰民安” 四个字。
殿内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只有香炉里的檀香偶尔发出 “噼啪” 的轻响,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两个小太监垂手侍立在角落,头低得快要碰到胸口,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打扰了太子练字。李承乾的眉头微微蹙着,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睛里,此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挠着,让他静不下心来。
自从上次李杰推广胡椒成功后,父皇在朝堂上对李杰的赞赏就多了几分,甚至有几次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太子也该学学李杰的务实精神。这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李承乾的心里。他身为大唐太子,自小在崇文馆接受最好的教育,饱读诗书,研习经史,身边围绕的都是天下名士,怎么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李杰比下去?每次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像堵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殿下,西市的绸缎价格又涨了,比上月足足涨了三成,要不要让户部出面调控一下?” 一个属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太子。他的脚步落在青砖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可见平日里训练有素。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承乾不耐烦地打断:“知道了,下去吧。” 他连头都没抬一下,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这种芝麻绿豆的琐事,哪里比得上李杰那个改良坊里的动静重要?这些天,他心里就像揣了只猫,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李杰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那所谓的贞观犁,真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低着头,快步走进殿内。他的鞋子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裤脚也被泥水打湿了一大片,显然是刚从城外的试验田赶回来。这汉子是李承乾安插在试验田附近的眼线,平日里在东宫做杂役,负责打扫庭院,看似毫不起眼,却有着一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和一张守口如瓶的嘴。
“殿下,试犁的结果出来了。” 汉子走到书案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噗通” 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李承乾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宣纸上悬着,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哦?结果如何?” 他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着笔的手指已经微微收紧,连呼吸都屏住了几分。
“回殿下,那贞观犁…… 真的只用一牛一人,就耕完了十亩地。” 汉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像是在说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犁铧入土足有半尺深,翻上来的土块大小均匀,垄沟也打得笔直。转弯的时候,那曲辕灵活得很,一点都不费劲,比传统的二牛抬杠省力多了。现场的老农都说,这犁简直神了,日耕十亩根本不在话下。”
“什么?” 李承乾猛地转过身,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因震惊而收缩,脸上写满了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