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密,强度也越来越大,从温和的潮水变成了汹涌的浪涛,一次次撞击着洛梨的意志。
疼痛如同无形的巨手,攥紧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忍不住出压抑的呻吟。
转移至医疗中心的决定早已做出。
当洛梨被平稳快地转移到那间按照最高标准准备、却依旧努力营造出温馨感的产房时,她的意识已经被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占据了大半。
纪靳修穿着无菌服,守在她的产床旁,寸步不离。
他的脸色比洛梨这个正在生产的人还要苍白,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看着洛梨因为用力而涨红的脸,看着她因疼痛而涣散的眼神,听着她压抑不住的痛呼,每一次,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紧,几乎无法呼吸。
“呼吸,纪太太,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对,很好……”
助产士沉稳的声音在引导着。
洛梨努力遵循着指令,但剧痛如同脱缰的野马,撕扯着她的理智。
在又一波强烈的宫缩和phg的欲望袭来时,她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靳修……好痛……”
这一声,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纪靳修冰封的情感闸门。
他猛地俯下身,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她汗湿的肩膀,将脸贴在她湿漉漉的鬓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哽咽:
“我在……洛梨,我在这里……看着我,看着我!”
他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里面是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恐惧,“痛就抓住我,咬我也可以!
别怕……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他的声音,他的拥抱,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楚,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穿透了疼痛的迷雾,照进了洛梨几乎被淹没的意识。
她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
她看着他的眼睛,从那里面汲取着力量。
“纪先生,看到头了!
纪太太,再加把劲!
跟着宫缩用力!”
李教授的声音带着鼓励。
纪靳修紧紧握着洛梨的手,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宣誓:“洛梨,加油……我们的宝宝就要来了……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
他的话语,他的存在,成了洛梨在痛苦风暴中最坚实的锚点。
她凝聚起全身最后的力量,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和助产士的指令,一次次地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就在洛梨感觉力气即将耗尽的那一刻,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啼哭,如同破晓的曙光,骤然划破了产房里紧张凝滞的空气!
“哇啊——哇啊——”
所有的疼痛、疲惫、紧张,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声啼哭神奇地洗涤、抚平。
洛梨脱力地瘫软在产床上,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却迫不及待地转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护士抱着一个浑身沾满胎脂、皮肤还有些红、皱巴巴的小家伙,送到她面前,笑容满面:“恭喜纪先生,纪太太,是个漂亮的千金!
六斤八两,非常健康!”
洛梨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汗水,肆意流淌。
她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兀自响亮啼哭的小小生命,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幸福、感动和成就感的洪流,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她的女儿……她和靳修的女儿……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小家伙,却因为脱力而抬不起来。
这时,一只大手代替了她,极其轻柔、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婴儿湿漉漉的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