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摸着那块泛着光的木料,心里热乎乎的。王木匠又从柜里翻出本旧画册:“这是我师父传下来的,上面有百鸟图,你照着刻,保准招人。”影接过来,见纸页都泛黄了,却还能看清上面的翎羽纹路,赶紧道:“谢王叔!”
往回走时,影在杂货铺门口买了串糖葫芦,举在手里晃着。阳光穿过糖衣,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路过布店,他停下脚步,盯着块水绿色的料子看了半天,进去比划了比划,掏钱买了半匹。
快到村口时,影看见莫语正站在老槐树下张望,安安趴在她肩上,手里的糖葫芦只剩根竹签。他赶紧跑两步,把水绿布料往莫语怀里一塞:“给你做件新衣裳,王木匠说这颜色衬你。”
莫语摸着料子,指尖划过上面的暗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又乱花钱……”话没说完,就被影兜里掉出来的画册砸了下胳膊。安安伸手去捡,影抢先拾起来,宝贝似的揣回怀里:“别给我撕了,这可是宝贝。”
晚饭时,影把画册摊在桌上,指着上面的孔雀说:“咱的幌子就刻这个,比凤凰还花哨。”莫语给安安擦着嘴,笑道:“你刻啥都好看。”影突然红了脸,低头扒着饭,耳尖却悄悄泛了红。
夜里,影在灯下描幌子的图样,莫语就坐在旁边纳鞋底,针尖穿过布面的声音,和刻刀划木的声音混在一起,像首没谱的曲子。安安早已趴在桌上睡熟了,口水沾湿了半张画纸。影停下笔,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抱到炕上去,回来时,见莫语正对着那半匹水绿布料出神。
“在想啥?”他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
“在想……”莫语转过身,指尖划过他刻了一天的手,“等幌子挂起来,咱的日子,就像这料子似的,亮堂着呢。”
影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带木屑味的吻,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嗯,亮堂着呢。”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照着院里的老槐树,也照着窗纸上那两个依偎的影子,在夜色里慢慢晕开,像块化不开的糖。
天还没亮透,莫语就醒了。影的胳膊还圈着她,呼吸匀匀的,带着点木屑混着皂角的味儿。她轻轻挪开他的手,摸到炕尾那半匹水绿布料,借着窗纸透的微光,指尖在暗纹上蹭来蹭去——料子软得像天上的云,比她出嫁时穿的红布衫细滑多了。
她悄悄爬起来,往灶房添了把柴。火“噼啪”着起来,映得她脸发烫。影昨儿买布时那傻样又在眼前晃:站在布店柜台前,手捏着布料翻来覆去看,跟摸什么宝贝似的,掌柜的笑他“一个大男人还懂这个”,他脖子都红了,却梗着脖子说“我媳妇穿肯定好看”。
莫语往锅里舀了瓢水,又抓了把小米撒进去。水汽冒上来时,她从柜子里翻出张奶奶给的红布,往桌上一铺——这布要做幌子,得先浆洗浆洗,不然挂出去软塌塌的,没精神。她找了个大盆,倒上热水,撒了把面,搅得黏糊糊的,正是浆布用的面汤。
安安醒时,莫语正蹲在院里拧红布。布吸了水沉甸甸的,她咬着牙往竹竿上搭,胳膊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娘,我帮你!”小家伙光着脚丫跑过来,伸手就抓布角,结果脚下一滑,“哎哟”摔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莫语赶紧放下布把她抱起来,拍着她裤子上的土:“傻丫头,跟你影叔似的毛躁。”安安搂着她脖子,指着红布喊:“娘,这布像过年的炮仗!”莫语笑了,用鼻尖蹭她脸蛋:“等做成幌子,比炮仗还惹眼。”
影醒时,粥已经熬得黏糊糊的。他揉着眼睛凑到院里,见红布在竹竿上晾着,被风一吹“哗啦啦”响,像面小旗子。“这布浆得挺括!”他伸手摸了摸,“比你绣棉袄的布还硬挺。”莫语白他一眼:“不挺括咋做幌子?风一吹耷拉下来,像条破抹布。”
早饭时,莫语往影碗里盛了满满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