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屏幕上的“心”
字还没散,血就顺着珠子往下滴。
陈三槐没去擦,手指一抖,把狗牙元宝从阵眼里拔出来,插进袖口。
驴车还在原地,轮子底下压着半片烧焦的纸鹤,翅膀上那个“骨”
字被碾进了土里。
他刚想迈步,后背突然一凉。
像是有人拿冰镇过的毛笔,在脊椎上慢慢写了个“死”
字。
他僵住,道袍补丁下的皮肤开始烫,北斗七星的位置像被烙铁逐个点过。
他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肩胛骨,就蹭下一片墨黑的碎屑,落在掌心,居然还在蠕动,像蚂蚁似的往指缝里钻。
“这墨……吃人。”
他说。
林守拙从墙角转出来,手里捏着一页泛黄的纸,边角卷着,像是从某本古书上撕下来的。
他没说话,把纸往陈三槐后背一贴,纸面立刻吸住那片墨迹,出“滋”
的一声轻响,像水滴进热油。
纸灰簌簌落下,露出底下一行字:
三日魂灭,逾期不候。
字是竖排的,笔画带着判官笔特有的顿挫,末尾还拖出一道钩,像要勾住魂魄不放。
林守拙眯眼看了两秒,把纸撕下一角,蘸了点自己袖口的纸灰,抹在墨迹边缘。
灰一碰字,立刻泛出微弱金光,照出墨里混着的细小颗粒——黑褐色,带着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槐花味。
“祖坟土。”
林守拙吐出三个字,“掺了噬魂咒。”
陈三槐没动,右眼一滴金泪刚滑到脖颈,就被后背的热气蒸干了。
他低头看算盘,屏幕自动刷新,跳出一条新记录:
“债务清算程序已启动,执行人:陆离。”
“合着我连分期都进不了,直接走强制执行了?”
他冷笑,“判官大人连账都不让我对?”
林守拙把那页残纸折成小方块,塞进陈三槐袖口:“你后背这字,不是写上去的,是‘种’进去的。
每过一个时辰,墨就往骨头里钻一寸。
三日后,魂魄会被慢慢磨成纸灰,自动填进生死簿的空白行。”
“还挺环保。”
陈三槐活动了下肩膀,道袍摩擦着墨迹,出沙沙的声响,像有虫子在爬。
他转身往当铺走,脚底踩到一块翘起的青砖,砖缝里渗出黑雾,贴着鞋底往上爬。
他没停,一脚碾过去,雾气立刻缩回地底,像被烫到的蛇。
当铺大门敞着,门环上挂着一串纸钱,被风吹得轻轻晃。
他跨过门槛,地窖入口的木板还在原位,可底下传来一阵低沉的挪动声,像是几十具棺材在同时调头。
他走下楼梯,脚步声没激起回音。
地窖里,三十六具棺材原本头朝外,现在全都转了过来,棺头对准他,像一群沉默的观众,等着看主角上场。
每具棺材的漆面都反着光,映出他的脸——有的满脸皱纹,有的只剩白骨,有的眼眶空洞,嘴角却挂着笑。
“这不是催债单。”
他说,“这是葬礼排位。”
他掏出算盘,想调出区块链警报,可算盘珠自己动了起来,噼里啪啪一阵响,最后停在“已结算”
三个字上,红光一闪,屏幕黑了。
张黑子从角落里走出来,哭丧棒拄地,影子贴在墙上,比他本人矮了一截。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影子立刻张嘴,把唾沫吞了进去。
“不是账。”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是请柬。
你收到了,就得去。”
陈三槐盯着最近那具棺材,棺缝里正缓缓渗出黑色浆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