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灰还在飘,像被谁从地底吹上来的一样。
陈三槐没动,道袍补丁上的北斗七星微微烫,右眼一滴金泪刚滑到下巴,就被风干了。
张黑子蹲在墙根,影子比人还大一圈,哭丧棒头歪着,往地上戳出个“ysl-666-槐”
的刻痕。
他反戴工作证,嘴里叼着半根狗尾巴草,烟都没点着。
“你那驴车,”
他吐掉草,“昨儿半夜自己跑了,拉的货单上写着‘活体骨髓·冷藏·勿焚’。”
陈三槐低头看自己掌心,狗牙元宝还嵌着半截血丝。
他没去擦,而是用指甲盖在算盘上弹了一下。
珠子飞出去,撞在墙上,弹回来,正好卡进北斗第七位。
“难怪当铺钟响三声,画里就多出三代人。”
他冷笑,“合着不是算命,是分尸。”
张黑子点头,影子却突然抽搐,哭丧棒“咔”
地裂了道缝。
他皱眉:“再追下去,我这棒子就得化成汤了。”
“那就别追。”
陈三槐从怀里摸出一叠冥钞,是杨石头上个月送的,印着“信用土地”
铜牌纹。
他一张张撕开,折成纸鹤,指尖蘸血,在翅膀上写了个“骨”
字。
火柴一划,纸鹤烧了。
灰烬没散,顺着风飘向当铺后巷。
巷口停着一辆驴车,漆黑如墨,车辕上缠着往生路由器的信号线,驴眼蓝,嘴里嚼的不是草料,是冥币。
“我的驴。”
陈三槐说,“现在连反刍都在算账。”
他走过去,驴耳朵动了下,没回头。
车板上贴着一张物流单,字是朱砂写的,但笔迹像判官陆离,又像他自己。
收货地址一栏写着:“十八层地狱·物流保税区”
,备注:“配套骨灰盒需太阳能充电,拒收现金。”
张黑子凑近看,影子扫过单子,突然抖了一下:“这单子……有重影。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运输内容:陈三槐骨髓样本(b型,rh阳性),附赠往生aj鞋试用装’。”
“往生aj?”
陈三槐冷笑,“林守拙上个月要我烧的限量款?”
“不是烧。”
张黑子摇头,“是塞。
他们把鞋塞进纸扎童男体内,童男又塞进棺材,棺材刷了孟婆汤漆,一烧,aj的二维码就活了,自动扣你阳寿。”
陈三槐没说话,把狗牙元宝按进左眼。
金光一闪,他看见驴车底板下藏着个银色试管,标签上印着他的生辰八字,条形码扫出来是“六道轮回·跨境特供”
。
“好家伙。”
他收回手,“我还没结婚,先被刨骨了。”
驴突然打了个响鼻,车板自动翻开,露出一排冰棺。
每口棺材都刷着珍珠奶茶色的漆,漆面浮着他的名字,一笔一划像是用血写的。
张黑子伸手想碰,哭丧棒刚触到棺盖,整根就“滋”
地冒烟,化了半截。
“别碰。”
陈三槐拦住他,“这漆是汤映红的孟婆汤稀释的,带记忆锚点。
你一碰,它就记你指纹,回头自动扣你阴德。”
“那你怎么进?”
“简单。”
他撕下全家福残片,蘸血写下“香火代偿”
四字,贴在胸口,“我爹签的冥婚协议,我是合法债务代理人,系统认亲不认活人。”
驴车自动开动,往城外义庄去。
路上,陈三槐数铜钱,用指甲盖磕算盘边。
每磕一下,就有个数字跳进他脑子里:阳寿余额,阴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