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的筹备,像一粒落进土里的种子,在朱允熥的心思里悄悄发了芽。
他没声张,只借着东宫采买物料的由头,让心腹内侍悄悄去城外勘地。选的地方离城不远不近,是片荒了半截的庄子,有几间破旧的土坯房,剩下的就是长满蒿草的空地,正好避开耳目。
“殿下,这处庄子原是前两年被查抄的,地契还在户部压着,要弄到手不难。”小刘子捧着画好的简图,低声回禀,“就是里头的房子得重修,院墙也得加高些,免得闲人乱闯。”
朱允熥指着图上那片空地:“不用太讲究,房子能遮风挡雨就行,多留出些空场,将来要搭棚子、放器械,地方得够。”
朱允熥指着图上那片空地:“不用太讲究,房子能遮风挡雨就行,多留出些空场,将来要搭棚子、放器械,地方得够。”
他又让人拟了张单子,上面列的不是绫罗绸缎,而是 hammer、刨子、熔炉、铜铁料,甚至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透光的琉璃片、能承重的精铁条,连算学用的算盘、丈量土地的标尺都一一写上。
寻访工匠的事更费心思。朱允熥特意交代下去,不要只盯着那些名声在外的老手艺人,凡是在坊间有“奇技淫巧”名声的,哪怕是街头修锁的、窑里烧瓷的,只要手艺独到,都要设法请来。
“俸禄给足,管够饭食,若能琢磨出合用的物件,另有重赏。”他对着负责此事的小吏叮嘱,“但有一条,嘴要严,进来了就不能随便往外说里头的事,这是规矩。”
小刘子躬着身子,腰弯得像张拉满的弓,连声道:“殿下放心,奴才省得!”
“奴才这就去拟个章程,”小刘子直起身,眼神里透着机灵,“先让底下人去各城坊探探底,把那些有‘名号’的匠人都记下来,再挨个去说项。俸禄按工部匠户的三成往上加,饭食就按东宫旁支的份例来,保准让他们挑不出错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嘴严这条,奴才会跟他们说清楚,进了那庄子,吃的是殿下的饭,拿的是殿下的银,若是走漏了风声,别说赏钱,怕是连家乡都回不去了。这些人精着呢,断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朱允熥点点头,没再多说。小刘子办事向来稳妥,他放心。
看着小刘子快步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朱允熥转身望向窗外。阳光正好,照得廊下的盆栽泛着绿意,他仿佛已经听到了不久后那片空庄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刨木声、打铁声,还有匠人们为了某个精巧构思争得面红耳赤的嚷嚷声。
一个月的光景倏忽而过,城郊那处荒庄子已全然换了模样。
原先的土坯房翻修成了整齐的青砖瓦房,分作工坊、绘图室、材料库几处,院子里搭起了遮雨的棚子,熔炉、铁砧、刨床一应俱全,连墙角都码着成堆的铜铁料与上好木料,空气中总飘着淡淡的桐油与炭火气息。
小刘子果然办得利落,寻访来的匠人足有三十余位,有能在铜钱上刻出万字纹的巧匠,有擅长烧制薄如蝉翼的瓷匠,还有几位摆弄机关消息的老手,个个身怀绝技,此刻正分散在各工坊里,或敲打锻铁,或描摹图纸,忙得热火朝天。
这日午后,朱允熥刚踏进院门,就见小刘子引着一行人过来。为首的几位穿着粗布短褂,袖口沾着黑灰,头上戴着布帽,若不是眉眼间那股子沉静气度,任谁也认不出这竟是当初在工部火器坊里主持造炮弹的玄清道长一行人。
他们身上早已没了半分道袍的影子,更不见拂尘、念珠之类的物件,手上甚至还带着未洗去的铜锈,倒像是常年跟铁器打交道的老工匠。
玄清道长快步上前,身后的几位道士也紧随其后,一行人在朱允熥面前站定,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齐整:
“参见淮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