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隙漏进的天光落在手背上,我盯着那片暖黄怔——这双手曾握不住父母递来的糖果,曾被楚濂的订婚戒指硌得生疼,此刻却戴着自己设计的星辰系列手镯,指节还留着谈判桌上握笔的薄茧。
十七岁的楚家晚宴,水晶灯把紫菱的脸照得透亮。
她攥着楚濂塞过来的玉佩,眼睛瞟向我的时候带着炫耀的光。
母亲舜娟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头皮,拖拽的力道让我后脑勺撞在雕花栏杆上,嗡鸣声里全是她尖利的咒骂:「占着茅坑不下蛋,连妹妹的心上人都容不下!
」
父亲汪展鹏的烟蒂在水晶烟灰缸里积了三座小丘,最后只抬眼皮扫了我一眼:「楚家的脸面,比你的委屈金贵。
绿萍。
你要懂事一点!
」
我蹲在旋转楼梯的阴影里数地砖,第一百八十三块的时候,听见紫菱娇滴滴地说:「姐姐反正只爱跳舞呀。
」楚濂低笑的声音裹着酒气飘过来:「还是我们紫菱懂事。
」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感如此真实,原来穿书者也会继承原主的生理记忆——比如此刻掌心里那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舞蹈室的把杆还留着我牙咬过的齿印。
初学足尖舞时,紫菱故意把我的护脚套藏起来,害得我脚趾甲整片脱落。
老师摔碎我舞鞋那天,她就站在教室后排,捂着嘴笑出了眼泪:「姐姐跳得像只笨鸭子呢。
」
我在凌晨三点的练功房练阿拉贝斯克,镜子里的人影晃得像幽灵,直到低血糖引的眩晕把我拽倒在地,额头磕在把杆上的瞬间,竟莫名想起紫菱总说「姐姐的额头比我的饱满呢」。
高烧39度那场演出,后台化妆镜里的我脸色惨白。
紫菱端来的温水里漂着不明沉淀物,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姐姐快喝呀,喝了才有力气跳舞。
」
我盯着紫菱裙摆上的蕾丝花边,突然想起上周在她抽屉里看到的泻药包装。
谢幕时腿一软栽倒在舞台,聚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恍惚间好像看见楚濂冲上台抱住了摔倒时崴了脚的紫菱。
病床边的演出邀约函印着烫金字体,护士说送来的时候,紫菱正趴在楚濂怀里哭:「都怪我,要是我替姐姐跳就好了。
」
我摸着额头刚拆纱布的伤口笑出声,输液管里的药水滴滴答答,像极了那晚在楼梯间数过的一百八十三块地砖。
原来穿进《一帘幽梦》的世界,最残忍的不是知道剧情走向,而是真切地感受到——当全世界都在为紫菱的一帘幽梦唱赞歌时,绿萍的每一滴血,都只是他们爱情故事里的廉价染料。
与父亲汪展鹏又一次大吵一架之后,我离开了汪家别墅。
当我设计手稿被扔进垃圾桶的次数,比获得的奖项多十倍。
第一个工作室是城中村的车库,夏天闷热得像蒸笼,我沮丧地抱着画筒去面料市场,被老板娘指着鼻子骂“痴心妄想”
。
城中村的铁皮车库在七月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温度计指针卡在38度,我把湿毛巾搭在额头,盯着缝纫机上的蕾丝花边出神。
距离米兰设计展截稿还有72小时,桌上的咖啡罐堆成小山,空掉的葡萄糖口服液瓶滚到脚边——这是我能找到的最便宜的能量补给。
右手握着的银线突然刺得指尖麻,低头才现指腹已经磨出三个水泡,其中一个破了,黏糊糊地粘在图纸上。
我扯过桌角的医用胶带胡乱缠上,继续用镊子调整水钻的角度,放大镜里的图案开始晃动,像隔着一层水雾。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四点,第17版“涅盘”
系列手稿被揉成纸团,和其他32个废稿一起塞在垃圾桶里,最底下那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