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织就细长银线。
我将自己埋进天鹅绒被子,中央空调送风口偶尔的嘶嘶声萦绕耳畔。
凌晨两点的别墅宛如孤岛,远处滨海大道的车流声早已沉寂,只剩风拂过庭院香樟树叶的沙沙声。
眼皮渐沉之际,床尾阴影中,一团更浓的墨色悄然浮现。
我眨了眨眼,那墨色渐渐凝聚成人形。
素色旗袍下摆遮住她左腿膝盖以下,右腿不自然前伸,裤管空荡荡陷在地毯里。
汪绿萍的脸,比书里插画憔悴得多,眼下青黑如晕开的墨,唯有双眼,还残留着当年舞台聚光灯下的亮。
这张脸,我每日对着镜子都能见到。
只是此刻,她眼中的疲惫与释然,是我在镜中从未见过的。
“是你吗?”
她先开口,声音似老式收音机般沙沙作响,“我总在想,到底是谁,住进了这具身体,替我走过了那些难捱的日子。”
我撑起上半身,棉质睡衣蹭过皮肤,触感真实得不像梦境。
“我……占据了你的身体,或许,也改变了你的命运。”
说这话时,我的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左腿,那里完好无损,却总能感受到她曾有的疼痛。
她忽然笑了,眼角纹路如风拂皱的纸。
“改变?”
她低头看着自己萎缩的左小腿,指尖轻划裤管褶皱,“原该在二十三岁那年,困在这具残破身体里,在爱恨中耗尽一生的人,如今却能以另一种方式,重返舞台。
你知道吗,上周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说我的编舞像蝴蝶在飞呢。”
月光恰好移到她脸上,我看清她鬓角新生白。
那是我不曾有的痕迹,是她独有的岁月印记。
书里的汪绿萍,到死都困在爱恨里,指甲缝永远嵌着抓挠地毯的纤维,而如今,借由这具身体,我虎口处已磨出薄茧——那是常年握笔设计舞步练出来的。
如今,我成为了汪绿萍,完全改写了她的命运。
我已经完全接管了汪氏集团,是华国知名女企业家,是被纳入时代周刊的影响世界的十大风云人物之一的汪绿萍,是世界最有影响力的珠宝设计师,也是最年轻的世界舞蹈协会会长。
“你让楚濂离我远点的时候,我在这身体里,是怨过你的。”
她忽然说,声音亮了些,“后来才明白,那个男人的甜言蜜语里,藏着比断腿更疼的刀。
你把我推去学编舞那天,阳光真好,我在这身体里看着镜子,第一次觉得,残缺或许也能绽放别样的美。”
我想起十年前刚穿来时,在医院见到的景象。
绷带从胸口缠到脚踝,这具身体的眼神空得像口枯井。
那时我抢过她手里的安眠药瓶,对自己,也对身体里的她说:“汪绿萍,你不是谁的附属品,更不是爱情剧里的牺牲品,你的人生,该由自己掌控。”
“现在他们都说我是金牌编舞。”
她忽然挺直脊背,旗袍领口盘扣轻轻晃动,“上个月舞团的《涅盘》获奖了,你在台上谢幕时,我在这身体里,比谁都激动。
最后那个旋转动作,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对吧?”
风突然大了些,窗帘被掀起一角,月光涌进来,在她脚边碎成一片。
我想说些什么,却见她的身影开始透明,像被晨雾稀释的墨。
她含泪说道:“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却最后一无所有?我善待身边所有人,却是众叛亲离!
我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却是被所有人指着鼻子说我恶毒!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我伸手想去触碰她渐透明的肩,指尖却穿过一片微凉的虚无。
喉间紧,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