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套裙口袋里那枚沉香木书签,那是今早从展会后台的废料堆里捡的——印度工匠看见时非要塞给我,说这料子带着华国合香的气韵,该留着作个念想。
林老板的哽咽还萦绕在舱内,我转头看向他鬓角新添的白,忽然想起十年前他第一次带样品闯欧洲时,被海关扣下说“成分不明”
,在布鲁塞尔的冷雨里站了整整一夜。
“你记得吗?”
我轻声开口,“那年我们带‘云栖雪’去法兰克福,德国人拿着检测报告说,华国香料最多算‘天然添加剂’。”
林老板猛地抬头,眼里的泪光映着舷窗外的云海。
那是汪氏用三十年培育的高山奇楠,每克萃取都要经过七十二道古法窖藏,却在国际标准面前连个正名的机会都没有。
林老板喉结滚动两下,从公文包里抖落一沓泛黄的检测报告。
最上面那张边角卷得厉害,红印章歪歪扭扭盖着“不合格”
,我一眼认出是2o15年的布鲁塞尔海关章。
“您瞧这行小字,”
他指尖点着报告边缘,“当时说我们的‘月中桂’铅含量标,后来才知道是他们的检测方法有问题。
可那会儿谁听咱解释?仓库里三百公斤桂花膏,眼睁睁在鹿特丹港烂成了泥。”
我忽然想起那年中秋,车间老师傅们蹲在空罐旁抹眼泪。
那些桂花是从杭州满觉陇收的,凌晨三点带着露水采摘,用古法糖渍了整整四十天。
林老板当时红着眼要去打官司,被我按住了——在没有话语权的年代,所有辩解都是空谈。
“去年荷兰人来考察,”
我抽出手机翻出照片,“他们带的检测仪,用的还是咱汪氏研的香成分数据库。”
照片里穿白大褂的荷兰专家正对着屏幕惊叹,那组实时跳动的色谱图,标注着“桂魄”
的独特分子结构——那是我们花五年破解的桂花精油稳定技术。
林老板忽然抓住我手腕,指腹掐进我腕间的旧伤里。
那道疤是2o18年在云南雨林划的,当时为了采一株濒临灭绝的黄熟香,我们跟着向导在瘴气里走了三天三夜。
“您还记得向导说啥不?他说这香木认主,得是真心待它的人才能采。”
他声音颤,“现在好了,咱的‘桂魄’成了欧洲香水巨头的定番原料,那些当年说咱‘土气’的品牌,追着要独家配方呢。”
我望着他手里那份被汗水浸得潮的合作意向书,忽然注意到落款处的日期——正是十年前他在布鲁塞尔淋雨的那天。
舷窗外的云层裂开道缝隙,阳光斜斜切进来,照亮了林老板鬓角白里藏着的几根青丝。
“下个月去肯尼亚的合作社,”
我把手机里的新订单推给他看,“当地农户说要跟咱学窖藏技术,他们的乳香树,想试试华国的‘九蒸九晒’。”
林老板忽然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水光,像落满晨露的香樟叶。
后来的故事,全写在实验室的玻璃罐里了。
我们带着色谱仪钻进云南的原始森林,跟着老药农学辨土性;把《香乘》里的古方拆解成分子结构,在恒温恒湿的窖池里复刻宋代“龙涎香”
的酵曲线。
三年前,当我们的“和合香”
通过欧盟最高级别的香料认证时,检测官盯着数据喃喃自语:“原来你们不是在复刻传统,是在定义未来。”
前几日在巴黎市政厅的晚宴上,意大利香料大亨捧着我们的“丝路月”
不肯放,说这味道里有长安的驼铃、泉州的帆影。
我告诉这位香料大亨,这里面有海南降真香的醇厚,有秦岭崖柏的清冽,更有我们用临界萃取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