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走。”
石老实摸着碾盘,声音轻得像雪落,“这碾子转一天,她就陪我一天。”
那天,将军没推碾子,只是坐在磨坊门口,听石老实讲春杏蒸馒头的手艺,讲她如何把野菜掺进面里,讲她总说“碾子要勤转,日子才会碾出甜”
。
太阳落山时,将军对着碾子敬了个军礼,泪水砸在雪地上,融出个小小的坑。
如今,老磨坊成了村里的纪念馆,石碾子还在转,只是换成了电动的,可村里人总说,夜里还能听见石老实推碾子的声音,“吱呀——吱呀——”
,跟当年一样。
有人在碾盘上撒了把新谷种,第二年竟长出了绿油油的苗,绕着碾砣爬了一圈,像春杏当年围在石老实腰间的围裙。
石老实走的那天,也是个雪夜。
人们现他时,他靠在碾子上,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馒头,脸上带着笑,像是听见了春杏喊他“当家的”
。
磨坊的梁上,挂着件洗得白的蓝布衫,是春杏的,风一吹,衣摆轻轻扫过碾盘,像是在说:“老实,碾好了没?我饿了。”
山里的老人说,那石碾子是有灵性的,它记着所有的苦,也藏着所有的甜。
只要它还在转,那些走了的人,就永远活着,活在每一粒被碾出的米里,活在每一阵穿过磨坊的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