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厉害,碗沿磕碰牙齿,咯咯作响。
“班主……刚才……刚才我好像看见……”
扮演罗成的武生小三子,哆哆嗦嗦地凑过来,脸色比赵班主还难看,“我看见……下场门那边……站着个穿白蟒袍的……没……没影子……”
“闭嘴!”
赵班主厉声喝止,但自己的心脏却也狂跳不止。
他环顾后台,只见所有伙计都面带惊惧,显然刚才都或多或少感受到了异常。
这天晚上,永盛班的人就在戏台后台搭铺休息。
夜深人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赵班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一阵极其哀怨、缠绵的青衣唱腔,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唱的是《牡丹亭·游园惊梦》里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那声音如泣如诉,仿佛凝聚了千般的委屈与不甘。
赵班主猛地睁开眼,唱腔却又消失了,只有雨声敲打着窗棂。
他松了口气,以为是做梦,可一转头,却骇然现,靠墙立着的那个大衣箱,不知何时,箱盖竟然自己打开了一条缝!
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他看见,那箱子里他们戏班唯一一件、据说是前朝旧物的白色女蟒(青衣行头),正无声无息地从箱子里“飘”
了出来!
那蟒袍如同被一个无形的人穿着,水袖低垂,裙摆微动,竟自行摆出了一个青衣出场时的经典身段,然后,缓缓地、幽幽地,向着门外“走”
去!
赵班主吓得魂飞魄散,想喊,却不出声,想动,却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件空荡荡的蟒袍,如同一个真正的、看不见头颅和手脚的幽魂,飘出了后台,融入了外面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整个戏班的人都病倒了。
不是寻常的风寒,而是浑身冷,脸色青白,眼神涣散,嘴里说着胡话。
拉胡琴的老钱症状最重,反复念叨着“别找我……不是我拉的……弦自己断的……”
。
小三子则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不敢看任何阴影处。
赵班主自己也感到一阵阵虚弱,他知道,这是撞了邪,被那戏台上的“老鬼”
们缠上了。
光靠郎中的药汤子,怕是治不好。
他强撑着病体,由两个症状稍轻的伙计扶着,去镇上找那位据说能通灵的出马仙“胡三太奶”
。
胡三太奶七十多岁,满头银,眼神却清亮。
她听赵班主讲完经过,又看了看他跟来的两个伙计的气色,闭目掐指算了半晌,才缓缓睁开眼,叹了口气:
“赵班主,你们这是冲撞了‘戏班鬼’了。
那台子上,困着不止一个冤魂。
当年暴毙的那几位,魂儿没走,还守着他们的行当和戏台呢。
你们上去一唱,锣鼓一响,等于把他们‘惊醒’了。
他们嫌你们唱得不好,搅了他们的清净,更要命的是,你们唱《锁五龙》,杀气太重,怨气冲天,与他们那阴柔哀怨的鬼气相冲,这是犯了他们的大忌!
那件白蟒袍,就是其中一个青衣鬼魂的‘家’,它这是被你们的戏文和阳气激得现了形了!”
“那……那可咋办啊?求太奶救命!”
赵班主带着哭腔哀求。
胡三太奶沉吟道:“这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那些戏班鬼,说到底也是可怜人,执念未消。
硬碰硬不行,只能‘以戏解怨’。
你们得按他们的规矩来,给他们唱一出他们想听的、安魂的戏。”
“唱……唱什么?”
“《目连救母》。”
胡三太奶一字一顿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