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木门刚在身后掩上,檐角的风铃声还没停,就有一道艳色身影斜斜插了过来。
那女子穿着身石榴红的撒花软缎,领口 袖边滚着圈金线,走动时裙摆扫过地面。
她一把攥住欧阳锋的手腕,银铃般的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
“欧阳锋,可算让我逮着你了!”
欧阳锋低头看了眼被攥住的手腕,又抬眼打量她。
眼前的女子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只是头上插满了金钗银簪,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倒比他见过的中原新娘还要繁复。
他摸着下巴啧啧两声:
“耽敏,上次见你穿劲装,利落得像把弯刀。如今戴这么多零碎,倒像是谁家嫁女儿,就差个红盖头了。”
耽敏被他说得脸颊飞红,却梗着脖子不肯示弱,抬手就去拔头上的金步摇,珍珠串子晃得人眼花:
“少废话!上次你用沙子迷我眼睛才打赢,不算数!今天再打一场,我定要赢回场子!”
“你这一身行头,打架怕是先把自己绊倒。”
欧阳锋拨开她的手,目光扫过她裙摆上绣的缠枝莲,
“下次换身方便的再来。”
耽敏气鼓鼓地把步摇插回发髻,珍珠碰撞的脆响里带着点委屈:
“那……那我们比喝酒!谁先醉倒谁就输!”
欧阳锋摊开手,掌心空空如也:
“我身无分文,没钱买酒。”
“这点钱算什么!”
耽敏从腰间解下只绣着孔雀的钱袋,往桌上一拍,沉甸甸的分量撞得桌面发颤,
“小二,上好酒!要最烈的烧刀子!”
如烟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两只斗嘴的雀儿。
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不忍心打扰。
见两人已转身往空房间走,她便拎着自己的小包袱,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客房里,耽敏已将两坛烧刀子拍开泥封,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店小二端着下酒菜进来时,眼神不经意地在两人身上扫过,手指在托盘底下轻轻叩了三下——那是盐帮弟子联络的暗号,只是醉醺醺的两人谁也没留意。
“先干为敬!”
耽敏抱起酒坛就往嘴里灌,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倒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气。
欧阳锋也不含糊,举起酒坛回敬。
可酒刚入喉,一股腥甜就顺着喉咙往上涌,他猛地将酒坛砸在地上,碎片溅起时已厉声喝道:
“酒里有毒!好你个耽敏,居然玩阴的!”
“我没有!”
耽敏惊得跳起来,酒坛“哐当”落地,她抓起块碎瓷片划破指尖,将血珠滴在残余的酒液里,只见那酒瞬间泛起黑沫,
“是店小二!刚才他眼神就不对!”
话音未落,窗外就翻进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手里的钢刀在油灯下闪着寒光。
耽敏反应极快,一把扯掉头上的钗环,金的银的宝石的落了一地,她赤手空拳迎上去,掌风凌厉,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娇憨模样:
“来得好!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欧阳锋虽中了毒,手脚有些发沉,却依旧迅猛如豹。
他抓起条长凳,劈、砸、扫,动作间带起的劲风将油灯都吹得摇晃。
耽敏的掌法刁钻,专打敌人关节,两人一刚一柔,倒像是演练过千百遍般默契。
可蒙面人越涌越多,显然是有备而来。
混战中,耽敏毒发了,一人瞅准空隙,突然从背后锁住耽敏的咽喉,钢刀架在她颈间:
“欧阳锋!不想就去盐帮自首,否则这美人儿就成刀下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