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里的喧嚣像煮沸的滚水,骰子撞击瓷碗的脆响、赌徒们或狂喜或哀嚎的嘶吼,几乎要掀翻那层低矮的灰瓦。
欧阳锋把最后一匹枣红马的缰绳往桌角一摔,皮质缰绳在粗糙的木桌上划出几道白痕,他眼底翻涌着血丝,显然已赌得红了眼:
“这局押大小,老子就不信邪!”
庄家正要开骰,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意,如烟提着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她鬓角沾了点细碎的雪沫,鼻尖冻得微红,见欧阳锋面前的筹码已所剩无几,忙把油纸包往他手边一放:
“刚在巷口买的花雕,温过的,还有烧鹅。”
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温茶,刚落音,庄家揭开骰盅——三个六点,是大。
欧阳锋猛地拍桌而起,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赢了!老子赢了!”
他一把拽过如烟的手腕,将她按在身边的椅子上,
“坐着别动,你就是我的福星!”
接下来的几局,仿佛有神灵庇佑。
欧阳锋押什么中什么,欧阳锋一口酒,一口烧鹅,差点得意忘形。
那些原本对他冷嘲热讽的赌徒渐渐闭了嘴,只剩倒抽冷气的声音。
金元宝堆成了小山,映得他眼底的戾气渐渐褪去,换上几分酣畅。
直到把先前输掉的本钱连本带利赢回来,又多赚了满满一布袋,他才推开盘子,将布袋往肩上一甩:
“走了。”
如烟跟着他走出赌坊,夜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
欧阳锋下意识解下自己的外袍,往她身上一裹,粗粝的布料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皮革味,倒让她安心了不少。
两人刚拐过街角,阴影里突然窜出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汉子,为首的脸上带疤,恶狠狠地啐了口:
“敢出老千,不把钱交出来,今天就让你横着出去!”
欧阳锋:“我没有出老千!”
“少废话,大家一起上!”
欧阳锋把如烟往身后一护,身形如鬼魅般动了。
他没拔剑,只凭一双肉掌,劈、砍、挡、格,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地上就躺了一片哼哼唧唧的人。
那疤脸见势不妙,突然扑过去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如烟,匕首“噌”地架在她颈间:
“西域来的蛮子!把钱交出来,不然我宰了这小娘子!”
“我与她萍水相逢。”
欧阳锋的声音冷得像冰,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疤脸显然不信,匕首微微用力,一缕血丝顺着如烟白皙的脖颈滑下,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如烟的眼眶瞬间红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她望着欧阳锋,眼神里没有怨怼,只有怯怯的哀求,像只受惊的小鹿。
欧阳锋盯着那抹刺目的红,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
长剑“哐当”落地,他解下钱袋扔过去:
“放了她。”
钱袋刚被接住,如烟就被猛地往前一推。
她踉跄着,眼看就要摔倒,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臂。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恰好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发丝扫过他的鼻尖,一股清冽又馥郁的香气钻了进来——不是胭脂水粉的俗艳,倒像极了西域雪山深处,在寒风里傲然绽放的雪莲花。
他忍不住低头,目光落在她被外袍裹着的腰上,脱口而出:
“难怪中原人说女子弱柳扶风,原来真的能一把攥住。”
如烟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她抬眼瞪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