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八月末。
距离那场惊心动魄、血染宫闱的玄武门之变,仅仅过去了两个多月。
长安城内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权力的更迭仍在暗流涌动,而北方的天际线,已被更浓重的阴云笼罩——突厥二十万控弦之士,在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的率领下,如同黑色的雪崩,滚滚南下,前锋饮马渭水北岸,距帝国心脏长安,仅四十里之遥!
刚刚在残酷的内斗中登上权力巅峰的李世民,尚未能完全坐稳那染血的龙椅(李渊虽已退位为太上皇,但新朝甫立,根基未稳),便不得不直面这足以倾覆整个帝国的滔天外患。
内忧未平,外患已至,帝国飘摇,人心惶惶。
长安城内,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市井萧条,流言四起,甚至有富户开始暗中收拾细软,准备南逃。
新即位的皇帝李世民,此刻正站在长安城北的芳林门城楼上。
他身披明光铠,腰悬天子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渭水对岸那无边无际、如同黑色潮水般的突厥连营。
连绵的毡帐望不到尽头,战马的嘶鸣和胡笳的呜咽声随风隐隐传来,带着蛮荒的肃杀之气。
旌旗猎猎,刀枪如林,反射着秋日里冷冽的寒光。
突厥人甚至嚣张地将掳掠来的大唐边民驱赶到阵前,肆意鞭打凌辱,狂笑声隔河可闻,充满了挑衅与蔑视。
城楼上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跟随李世民登楼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心腹重臣,个个面色沉郁。
尉迟恭、秦叔宝、程知节等悍将紧握兵器,目眦欲裂,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却只能强压着请战的冲动。
谁都清楚,此刻的长安,兵力空虚,精锐大多在各地弹压因玄武门之变而可能引的骚乱,仓促之间,根本无力集结足以与二十万突厥铁骑正面抗衡的大军!
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加帝国的覆灭。
“陛下,”
房玄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忧虑,“突厥来势汹汹,志在必得。
颉利遣其心腹执失思力入城,名为‘问讯新皇登基’,实则探我虚实,其意昭然若揭。
所提‘金帛犒军’之数,更是……更是近乎勒索!”
“勒索?”
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燃烧着屈辱的火焰,“何止是勒索!
这是要朕,要这刚刚新生的大唐,跪在他们面前,献上所有的财富和尊严!
用我大唐百姓的血汗,去填饱这些豺狼的肚皮!”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城垛上,出沉闷的响声。
杜如晦补充道:“执失思力气焰嚣张至极,在朝堂之上,竟敢直视陛下,言语间毫无敬畏,甚至暗示若要求不遂,铁骑顷刻便可踏平长安!
东宫、齐王旧部,亦有人暗中与其勾连,散布恐慌……”
“够了!”
李世民低喝一声,打断了杜如晦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他需要破局之道!
一个能在绝境中,为帝国、为长安数十万军民争得一线生机的办法!
他需要时间!
需要喘息之机来整顿内部,调集四方兵马!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喵呜”
声,在李世民脚边响起。
李世民低头,只见那只神秘的灰白猫——司通,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脚边。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蹲坐或蜷缩,而是微微弓着背,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城下渭水北岸突厥大营的方向,喉咙里出一种低沉而持续的、近乎威胁的“呜呜”
声。
它的尾巴焦躁地左右扫动着,脊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