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熟悉的洪武大帝。
如今的老朱,和以前的老朱相比,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也毫不为过。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连他这个日夜跟在身边的人,最初都感到心惊肉跳,夜不能寐。
他生怕这是陛下在风暴来临前的伪装。
别人或许会以为,陛下是经历了太子丧子之痛后,性情大变,变得喜怒无常。
这宽和只是表象。
表象之下,是即将吞噬一切的汹涌暗流。
这种猜测,在朝中私底下,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但只有蒋瓛知道。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一切的根源,不在于什么丧子之痛,而在于那个叫朱煐的皇孙。
这个秘密,是天大的秘密。
是他蒋瓛如今安身立命的最大依仗,也是悬在他头顶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必须守口如瓶。
一个字都不能泄露。
听着朱棡这句几乎是在用身家性命试探的问话,蒋瓛心中念头百转,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和煦。
“陛下的脾气是见好了。”
他先是肯定了朱棡的观察,没有否认,这让他的话立刻就有了可信度。
然后,他看着朱棡紧张到发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晋王放心。”
“陛下很正常。”
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坦然无比。
仿佛他说的不是那位杀人如麻的帝王,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脾气变好了的老人。
呼........
一口悠长的气息,从朱棡的胸膛里,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一片湿冷。
蒋瓛的话,就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平息了他心中所有的惊涛骇浪。
锦衣卫指挥使,皇帝身边最亲近的爪牙。
他的话,就是父皇意志的延伸。
他说正常,那就一定是正常。
这个答案,让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宫门前的冷风灌入领口,激得朱棡打了个寒颤,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脑中翻腾的热浪。
与蒋瓛那番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交谈,每一个字都化作滚石,在他心底反复碾压。
父皇。
那个多疑、严苛,用铁腕将整个大明江山牢牢攥在手心的父皇,变了。
这不是他的猜测,而是从蒋瓛——那条父皇最忠诚的鹰犬口中,得出的确凿无疑的结论。
这个认知,让朱棡的四肢百骸都窜过一阵陌生的战栗。
他必须找个人谈谈。
必须!
这个念头甫一升起,一个名字便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朱樉。
他的二哥。
朱棡没有片刻耽搁,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带起一阵劲风。马鞭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坐骑嘶鸣一声,四蹄翻飞,朝着京城里那座临时的秦王府邸疾驰而去。
车轮与青石板路的碰撞声,街边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避让声,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朱棡的视野里,只有前方那条笔直的道路,以及道路尽头那个能为他解惑的地方。
秦王府。
作为藩王在京的临时落脚点,这座府邸并非按照亲王规制专门修建。它没有封地王府的巍峨与森严,只是一座前朝勋贵留下的大宅院,被内务府收拾出来,挂上了秦王府的牌匾。
即便如此,高大的门楼,门前威武的石狮,以及那朱漆大门上熠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