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漱玉轩大门,一股混合着高级熏香、脂粉和酒菜的暖香气息便扑面而来,与门外的喧嚣截然不同,此处的氛围显得更为精致和刻意。
一位早已候在门内的女子立刻迎了上来,她身着水绿色的绡纱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兰草纹样,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轻薄半臂,乌黑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着一支素雅的玉簪和几朵小小的绒花,妆容清淡,眉目间带着书卷气的娴静,若非身处此地,倒更像是一位小家碧玉或女学士。
她听到管事报出“周大人”名号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脸上绽开恰到好处的、既不谄媚也不失礼的笑容,上前一步,盈盈一福:“奴婢绿珠,恭迎周大人大驾。”
(注:这类高级场所的女子多自称“奴婢”或“小女子”,并非卖身婢女,而是一种谦称和职业习惯。她们通常午后开始准备,傍晚至深夜是主要营业时间,陪客吟诗作对、弹琴唱曲是主业,但也并非完全不涉及风月,只是更为隐晦和讲究你情我愿,通常需另辟静室。)
行礼起身后,绿珠声音柔婉:“殿下早已吩咐过,周大人是今日贵客,特命奴婢在此迎候。大人请随奴婢来,殿下正在雅阁等候。”
她的目光礼貌地扫过周桐身后的徐巧、小桃和小十三,微笑着询问道:“不知这几位是……?”
周桐简单介绍:“这位是内子,这两位是在下的家人。”
绿珠闻言,眼中立刻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羡慕,对着徐巧再次微微一福,语气真诚:“原来是周夫人!夫人真是好福气,能与周大人这般惊才绝艳的君子喜结连理,想必夫人也定是……”她似乎想夸赞徐巧的才情品貌。
周桐笑着打断了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绿珠姑娘,此处似乎并非叙话之地,不如我们先上楼再谈?”
他并不希望徐巧在此成为被品评的焦点。
绿珠立刻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脸上飞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歉然道:“是奴婢唐突了,大人夫人勿怪。请随奴婢上楼。”她侧身引路,纤手柔柔指向通往楼上的雕花木梯。
一行人跟着绿珠踏上楼梯。楼梯宽敞,铺着厚实的地毯,脚步落在上面几无声息。
偶尔有打扮得同样清雅别致的女子或端着酒水点心的小厮从旁经过,皆会礼貌地侧身让路,并投来好奇而克制的目光。
从楼梯转角处的雕花窗棂望下去,能看到一楼大厅中央的小型舞台上有舞姬正随着轻柔的乐声翩翩起舞,台下围坐的宾客们低声谈笑,一派歌舞升平的奢靡景象。
周桐一边走一边暗自咋舌,这古代的“高级会所”真是名不虚传,装修奢华而不显俗气,氛围营造得极好。
幸好一路看来,并未见到那种左拥右抱、放浪形骸的场面,大多只是男女对坐弈棋、品茗论画,或是三五成群地围坐听曲,显得颇为“风雅”。
终于来到三楼,走廊更为安静,两侧房间的门大多紧闭,门上挂着雅致的名称木牌,如“听雪”、“望月”、“漱石”等。
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也更高级、更淡雅。绿珠引着他们来到走廊最深处一扇尤为宽阔的双开门前,门楣上挂着“揽月阁”的匾额。
门前站着另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气质更为沉稳的女子。
门内传来悠扬的丝竹之声,周桐仔细听了听,是古筝和箫的合奏,曲调婉转缠绵。
作为一个听惯了现代各种复杂编曲的耳朵,他不得不承认这古乐自有其韵味,但听久了确实觉得节奏稍显缓慢单调,心里暗自嘀咕:“这要是循环播放一晚上,怕是得听困了……古人这娱乐耐性真是可以。”
绿珠对那紫衣女子低声道:“紫苑姐姐,周大人和周夫人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