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你说……我在西南三年,到底做了什么?”
霍砚一怔,随即答道:“您让水有了名字,也让百姓有了说话的地方。”
“不对。”她摇头,“我做的,不过是把本该属于他们的权利,还回去罢了。真正的功劳,是那些签《白水公约》的酋长、挖渠时断了手指的老农、冒着族人唾骂站出来反对截流的年轻人。他们才是该被记住的人。”
她将诏书折好,放入竹箧底层,上面压着尚未完成的《共治章程》修订稿。然后对霍砚道:“替我回奏陛下:臣愿受职,但不返京。”
众人哗然。
她继续道:“我可以做这个‘大祭酒’,但我必须留在边地。我要亲眼看着每一项政策从纸上落到田里。若朝廷允准,便请在昆明设‘南方政德分院’,我在此执教,培训各地水政官吏;若不允,那这职位,我宁可不受。”
霍砚沉默片刻,终点头:“我即刻快马报京,请陛下裁夺。”
当晚,驿馆中灯火通明。李昭儿强撑病体,召集随员议事。议题只有一个:如何防止“共渠模式”被权力吞噬?
“郑厉虽死,崔允余党未尽。”陈延嗣沉声道,“我查到,近三个月内,有六批‘援建物资’经由工部下属衙门转运至南中,名义为‘赈灾’,实则夹带铁器、军械,甚至还有伪造的户籍册,意图重新划分土地与水源控制权。”
“他们想复辟旧秩序。”阿朵冷冷接话,“用混乱逼百姓求稳,再以‘维稳’之名收回自治权。”
李昭儿闭目思索,忽然问道:“现在有多少青年接受了‘水政指导员’培训?”
“三百七十二人,涵盖十七个部族。”张五爷之孙答,“其中一百零八人已独立主持小型引水工程,二十四人入选地方‘共议会’。”
“够了。”她睁开眼,“明日发布《告天下学子书》,宣布‘虎贲学程’正式启动。”
众人不解。
她缓缓起身,走到墙前悬挂的地图边,执笔圈出西南九大重镇:“从今往后,凡愿投身基层治理者,皆可报名参加为期一年的实训。课程不限于水利技术,更包括纠纷调解、资源伦理、跨族协商、应急防疫等实务。结业者授‘虎贲弟子’名号,由中央财政供养三年,派驻最偏远之地,专事民生建设。”
“这不是官吏选拔,是文明播种。”她说,“我们要培养的不是顺从的执行者,而是敢于质疑、勇于担当的‘规矩守护人’。”
会议持续至深夜。散去后,阿木尔端来热汤,劝她早些歇息。
她却叫住他:“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吗?你说:‘先生肺疾日重,何不缓行?’”
阿木尔点头。
“那时我不肯停,是因为怕来不及。”她望着窗外星河,“现在我还是不肯停,是因为不能停。一个人走得快,一群人才能走得远。我若停下,别人也会跟着停下。但只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