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磨香棚的老瓦上,“噼啪”响得像放鞭炮。赵铁柱正给磨盘轴眼上油,抬头看见棚檐下钻出丛青苔,绿得发亮,顺着瓦缝往下爬,像给棚子镶了道边。
“这雨下得邪乎,”张大爷蹲在风车旁抽烟,烟袋锅的火星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再下两天,怕要漏雨。”他用手指敲了敲棚顶的油布,“老周那油布虽厚,经不住这么泡。”
王奶奶端着刚腌的黄瓜进来,瓷碗在石桌上磕出轻响:“漏了就补,我早备着麻线和桐油呢。”她往棚角指了指,那里堆着捆旧蓑衣,“当年磨坊漏雨,就用蓑衣铺顶,比啥都管用。”
周丫踩着木凳,扒着竹帘往外看,辫子上的水珠滴在磨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爷爷说雨停了带新麦来,”她回头说,小脸上沾着泥点,“还说要教我用风车筛麦。”
阿伟正往石缝里塞花椒籽,听见这话直点头:“等雨停了,咱把棚子周围挖道沟,让雨水顺着沟流走,省得淹着磨盘。”他手里的花椒籽撒了几粒在磨盘上,“这玩意儿防虫子,去年撒了,一夏天没见着蛀木虫。”
雨点顺着竹帘的缝隙钻进来,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棚顶的梁木,像幅倒着的画。
雨下到第三天,棚顶果然漏了。最先漏的是磨盘正上方,水珠“滴答”落在石面上,溅起细小的面粉沫。王奶奶赶紧把蓑衣铺在磨盘上,可蓑衣太小,挡不住四处渗的水,没一会儿,磨好的玉米面就湿了大半。
“这可咋整?”阿伟急得直转圈,用布去堵漏点,却被漏下的水浇了满脸,“早知道听张大爷的,提前铺蓑衣。”
张大爷却蹲在漏点下看了看:“不是油布破了,是瓦没铺严实,水顺着瓦缝渗进来了。”他找来梯子,“我上去挪挪瓦,你们在底下递东西。”
可梯子刚架稳,就被风吹得晃了晃,张大爷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来,幸好赵铁柱扶得快。“您老别上了,我去,”赵铁柱把梯子往稳里扎了扎,“您在底下指挥。”
他爬上棚顶,雨打得他睁不开眼,手一摸,果然有几片瓦松了。正想挪,脚下的油布突然滑了,整个人往旁边一歪,怀里的瓦掉下去,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心!”周强刚从河对岸冒雨赶来,见状赶紧往棚下跑,却被地上的碎瓦绊了一跤,膝盖磕在石槽上,顿时红了一片。
“别忙活了!”王奶奶把周强扶起来,往他膝盖上抹药膏,“先把磨好的面搬到屋里,别让雨泡了。漏雨的事,等雨小了再说。”
大家七手八脚搬面粉,湿了的玉米面被装进陶瓮,怕发霉;干面则搬到里屋的架子上,用布盖着。周丫也学着帮忙,抱着个小布包往屋里跑,里面是她捡的磨盘碎渣,说是要留着玩。
雨越下越大,棚顶的漏点越来越多,连风车的风叶都被淋湿了,转起来“咯吱”响,像生了锈。阿伟看着满地的水,气呼呼地说:“这破棚子,还不如盖个新的,用钢筋水泥,保准不漏!”
雨稍小些时,老周划着木筏来了,筏子上堆着捆新油布和几把茅草。“俺在对岸看着棚子漏雨,急得不行,”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这茅草是刚割的,混着泥糊在漏点上,干了比水泥还硬。”
王奶奶眼睛一亮:“对!老法子就用茅草糊顶,俺娘家那老房子,糊一次能管三年。”她让阿伟和泥,自己则把茅草捆成小把,“得用热泥,掺点麦秸,黏得紧。”
赵铁柱爬上棚顶,老周在底下递茅草泥。热泥混着茅草,糊在漏点上,蒸汽“滋滋”冒,雨打在上面,竟渗不进去了。“这法子比铺蓑衣强,”赵铁柱往下喊,“您再递点泥,我把周围都糊上,省得再漏。”
周强和阿伟在棚下挖沟,沟顺着棚子的墙角走,直通院外的渗坑。挖着挖着,周强的锄头碰到个硬东西,刨出来一看,是块青石板,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