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凉得像块冰,现在有热乎气儿了!
这归元羹当真神了——"
"
神的是人间烟火。
"
苏小棠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羊脂玉瓶。
瓶塞刚拔开,殿内便漫开清甜的草木香,那是"
净灵露"
的味道。
她盯着瓶中那滴莹润的液体,想起老宗师临终前说的"
烟火气镇神格"
——此刻殿外有陆明渊的剑鸣,有暗卫的脚步声,有陈阿四的嘟囔,连陶釜里的药香都裹着柴火的焦,这不就是最浓的人间烟火?
"
净灵露,下。
"
她手腕轻抖,那滴甘露坠进釜中,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碎成星子。
几乎是同一瞬间,陶釜的盖子"
砰"
地跳起三寸高,溢出的香气裹着暖意,顺着门缝往殿外涌去。
陆明渊的软剑突然转向,剑尖挑起一缕飘出门的药香,眼神微怔——那香气里竟混着他少时在江南吃的糖粥味,混着陈阿四老家的辣椒糊味,混着苏小棠从前在侯府熬的野菜汤味。
"
这是"
他转头看向苏小棠,却见她正扶着丹炉喘气,金瞳里的金光已经淡得像层雾。
陈阿四慌忙扶住她胳膊:"
你这丫头不要命了?
本味感知用这么久,不要说体力,眼睛也要——"
"
够了。
"
苏小棠扯出个笑,擦了擦嘴角的血。
她望向榻上的皇帝,见对方睫毛正急促颤动,原本混沌的眼底有星子在攒动。
殿外碑林的震动不知何时停了,连那暗红的光都淡了些。
她突然想起老厨头说过的话:"
真正的厨艺,是让吃的人想起最珍贵的烟火。
"
此刻这碗归元羹里,装的何止是药材?
是她在侯府刷锅时闻过的饭香,是陆明渊偷偷塞给她的参糖,是陈阿四骂骂咧咧却总帮她留的热粥。
"
陛下要醒了。
"
陆明渊突然说。
他的软剑已经收进鞘中,却仍挡在苏小棠和皇帝之间——不是防备,而是守护。
陈阿四的铜铲不知何时搭在了他肩上,两人望着榻上逐渐睁眼的帝王,都没说话。
苏小棠弯腰盛了一碗汤,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能感觉到,这碗归元羹的本味,已经渗进了皇帝的骨血里。
真正的解法确实在碑林之下,可此刻,当皇帝的手指轻轻扣住她递汤的手腕时,当他的目光像春雪初融般落在她脸上时——
皇帝的指尖扣住苏小棠手腕时还带着汤碗的余温,可当最后一口汤羹咽下喉,那温度突然烫得惊人。
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原本半阖的眼突然睁得极亮,黑瞳里像是有星子在破冰——那是被异念侵蚀半年来,第一次有了活人该有的神采。
"
朕记起来了"
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青铜,却字字清晰,"
那位女子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唯有纯净之心,方能驾驭灶神之力。
"
他突然坐直身子,龙纹锦被滑落在腰际,指尖几乎要戳到苏小棠鼻尖,"
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小棠被他戳得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丹炉的热度。
她能感觉到陆明渊的目光像根线,从背后轻轻缠过来,陈阿四的铜铲在地上划出半道浅痕——那是他紧张时的惯常动作。
她没躲,反而往前半步,金瞳里的金光虽淡,却亮得像淬了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