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殿,被临时辟为了会客之所。
沉香袅袅,茶汤浮绿。
李承乾有气无力地靠坐在主位上,脸色比前几日“呕血”时还要苍白。
他的面前,站着七八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这些人,随便拎出一个,跺跺脚都能让一方州县的地面抖三抖。
他们是五姓七望在长安的话事人,是盘踞在大唐肌体之上,连李世民都感到棘手的庞然大物。
此刻,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世家管事们,却一个个垂手肃立,神情谦卑,甚至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惶恐。
他们都在偷偷观察御座上那位太子殿下的脸色。
病恹恹的。
一副风吹就倒的病弱模样。
眼神涣散,对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半分兴趣。
这……就是那位以一人之力搅动朝堂,凭空创造出“金融利器”的储君?
这和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差得也太远了。
“诸位,有事?”
李承乾终于掀了掀眼皮,声音轻飘飘的,没吃饭一样。
为首的博陵崔氏管事崔敬,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回殿下,我等今日前来,是为那‘安北开发利券’一事。”
“我等愚钝,听闻房相与杜相言及‘顺其自然’四字真言,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斗胆,前来请殿下解惑。”
来了。
李承乾心中冷笑。
他知道,这群老狐狸不是来解惑的,他们是来探底的。
想知道这“利券”究竟是不是朝廷设下的圈套?
想知道这五十万贯的窟窿,朝廷到底有多急?
好啊,既然你们想听“金口玉言”,那我就给你们一个。
一个让你们彻底死了这条心的“玉言”。
李承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又放下了,似乎连喝茶的力气都欠奉。
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幽幽说道:“顺其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利券嘛……你们想买,就买一点。不想买,也无所谓。”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
那眼神空洞得让人心底发毛。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本宫自己都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
一句话,在殿内掀起滔天巨浪。
所有世家管事,全都懵了。
他们预想过无数种可能。
太子或许会画一张天大的饼,描绘漠南商路一本万利的未来。
或许会软硬兼施,暗示他们若不配合,日后必有麻烦。
或许会拿出储君的威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个“利券”的始作俑者,竟然当众说……这事不靠谱?
这是什么路数?
自污?
欲擒故纵?
还是……更高层次的阳谋?
崔敬感觉自己的脑子炸成了一锅粥,完全不够用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其他人,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和他一样的迷茫与震惊。
李承乾看着他们呆若木鸡的样子,心中一阵暗爽。
对,就是这个效果。
连我这个创始人都说不靠谱了,你们这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总该死心了吧?
他决定再加一把火,把这锅冷饭彻底炒糊。
“你们想啊,”他掰着手指头,有气无力地算着,“漠南那地方,鸟不拉屎。迁过去几十万突厥降兵,那都是张嘴吃饭的爷,光是安置费、口粮,就是个无底洞。”
“修堡垒,建驿站,屯田开荒……哪一样不要钱?哪一样不是慢功夫?”
“至于那什么商路……”
他发出两声意义不明的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