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那股狂热终于退潮。
潮水退去,留下了满地湿滑的、名为“责任”的沙砾。
李承乾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被内侍簇拥着,一步步挪回东宫。
那两道追命符似的旨意,一道“安北开发利券”,一道“资政院”,化作两座无形的大山,将他死死压在原地。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条咸鱼的脊骨,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殿下,老臣……”
“殿下,下官……”
房玄龄与杜如晦,这两位大唐的顶级大脑,他名义上的“副手”,一左一右跟了上来。
他们的神情极为复杂。
既有被后辈彻底超越的震撼,也有一丝终于看清前路方向的释然。
李承乾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来吧。
反正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再来两个“孙伏伽”,他也认了。
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对着李承乾,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
“殿下经天纬地之才,我等今日方才窥得冰山一角。”
房玄龄开口,声音里是发自内心的敬服。
“之前多有不解,还望殿下恕罪。”
杜如晦紧跟着说:“资政院之设,利在千秋!臣能忝列其中,辅佐殿下,实乃三生有幸。”
“殿下但有驱驰,臣万死不辞!”
李承乾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结果脸部肌肉完全不听使唤。
他能说什么?
说你们想多了,我就是胡扯的?
他已经试过了,下场就是被他爹当场封神。
李承乾吸了口气,决定换个策略。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授权”。
把所有事都推出去,自己当个甩手掌柜,不也约等于躺平吗?
“房相,杜相。”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没上油的门轴。
“二位乃国之栋梁,孤这点微末伎俩,不过是拾人牙慧,班门弄斧罢了。”
他先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房玄龄和杜如晦闻言,腰弯得更低了,脸上写满了“您看您又谦虚了”。
李承乾看他们这反应,就知道这条路也走不通。
他索性直接下令:“这‘利券’之事,初创伊始,千头万绪。”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副随时要再吐一口血的病弱模样。
“孤……身子不争气,实在是难堪重负。”
“资政院的担子,以后,就要多劳烦二位了。”
他看着两人,用一种无比“信任”的眼神。
“具体的发行章程,还有如何向民间推行,这些细务,就由二位全权处置。”
“孤只有一个要求。”
房玄龄和杜如晦立刻神情一凛,躬身道:“请殿下示下!”
这是太子殿下布置的第一道考题!
他们必须完美作答!
李承乾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缓缓吐出四个字。
“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指示?
李承乾心里冷笑。
对,就是顺其自然。你们去推,推得动就算我输。那些世家门阀,哪个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想从他们口袋里掏钱,比登天还难。到时候你们推不动,这事自然就黄了,也怪不到我头上。我给了方针,是你们执行不力。完美。
“孤的意思是,”李承乾开始了他的“解读”。
“此法虽好,却不能强求。”
“利券之本,在于一个‘利’字,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