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烧说胡话,看见皇帝背后光……原来是真的!”
第二人跪下,第三人紧随。
不过片刻,外围流民尽数伏地,叩不止。
百姓不识天文,却信征兆。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胜过千言诏书。
赵高站在偏阶,玉带钩未及第三次整理完毕。
他盯着浑天仪,眼中次浮起震骇。
那仪器他见过,原为测历之用,如今竟能投影星轨,精准至此?更可怕的是——陈砚何时让医女掌握了这等技艺?
“你早有准备。”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陈砚披回外袍,系上革带,动作从容。
“你买绿火药料时,账册便已入朕案头。
你说妖星兆乱,可星图不会说谎。
北斗七宿,千年不动,今指朕身,岂是人力能改?”
他走下台阶,从侍从手中取来一卷竹简副本,展开于台前:“这是你私购硫磺、铜硝、萤石的记录,经手人皆署名画押。
你说真龙降世,靠的却是这些凡物?若真得天启,何必造假火?”
百官默然。
几名原本附议赵高的钦天监官员低头后退,不敢接话。
陈砚环视四周,声音渐沉:“自今日起,钦天监重选正官。
凡妄言星变、蛊惑民心者,以妖言罪论处。
再有借‘祥瑞’之名行欺君之实——”
他顿住,目光落在赵高脸上。
“不必再试了。”
赵高未动,指甲已渗出血丝,染红玉带钩内侧。
他想反驳,却知此刻言语无力。
百姓已信那胎记为天命,星图重合更是铁证。
纵使他能拆穿浑天仪机关,可谁能证明北斗不该指向皇帝?谁能否定万人目睹的光芒?
云姜收起浑天仪,水箱关闭,齿轮停转。
她低头检查药囊暗格,确认竹简密令仍在。
抬头时,目光掠过天空。
云层微动,北斗隐于其后,仿佛刚才一切从未生。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不是星选择了王,是王改写了星图。
她悄然退至廊柱之后,身影融入人群。
陈砚立于高台中央,接受着百官沉默的注视。
无人喝彩,也无人质疑。
权力不在喧嚣之中,而在这种静默的臣服里。
他知道,今日之后,再无人敢轻易以天象逼宫。
赵高缓缓退下偏阶,脚步微滞。
他经过一处铜鼎,鼎内残灰尚温,是方才绿火熄灭后的余烬。
他伸手探入,指尖触及一块未燃尽的萤石碎片,冰冷而粗糙。
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是城南方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股黑烟自地表腾起,不高,却笔直升起,像一根刺破地面的柱子。
不是火灾,那烟色灰白,夹杂细沙,似从地下涌出。
陈砚眉头微动。
他知道那是什么——冯去疾书房下的地砖,终于彻底塌陷了。
地下水道结构不稳,昨夜震动加剧,今日终现裂口。
他没有立刻下令查看,而是静静望着那缕烟柱,仿佛在等一个答案。
赵高也看到了那烟。
他脸色骤变,下意识摸向袖中密信——那封尚未送出的联络简,写着“地道可通章台宫西侧井口”
。
可现在,井口或许已经暴露。
陈砚转过身,走向内殿。
途经赵高身边时,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
“你整理玉带钩的习惯,该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