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温太医有话不妨直说,我能受得住。”
温实初沉吟片刻,知道这事瞒不住,也不能瞒——那阴寒药物若不及时调理,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甚至影响生育。
他起身躬身,语气郑重:“只是臣方才诊脉,察觉贵人脉象之中,除了产后虚弱,还带着一丝阴寒之气。”
“似是……似是近期接触过某种寒性药物,那药物对产妇损耗极大,连带着格格也受了些影响,这才身子娇弱,不易养。”
“什么?”
甄嬛脸色骤变,猛地坐起身,牵动了产后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
榻上的甄嬛听完温实初的话,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
方才还带着几分虚弱的眼底,猛地燃起一簇寒火,那火舌舔舐着心底的隐忍,烧得她浑身颤。
她没有立刻出声,只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暗影,指节死死攥着身下的锦被,将那流云暗纹捏得皱成一团,指腹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碎玉轩的日子历历在目——温实初每隔三日便来诊脉,饮食有浣碧和流珠亲自打理。
熏香是皇上特赐的安神香,连窗外的花草都是仔细挑选过的温性品种,素来安稳无虞。
可自那日被华妃以“宫规”
相逼,不得不顶着孕肚赶往翊坤宫,一切便都变了。
那翊坤宫的地砖寒凉刺骨,殿内熏的是皇上特殊赏赐的欢宜香,闻着便让人胸口闷。
她本就临近产期,被华妃言语相激,又在那陌生的殿宇里来回周旋,动了胎气才仓促生产。
如今想来,那殿中的茶水、点心,甚至是盖过的锦毯,说不定都被做了手脚!
那阴寒之物,定是华妃特意安排的!
若不是她仗着年家权势,横行宫闱,硬要逼自己赴那鸿门宴;
若不是她在翊坤宫步步紧逼,让自己心神俱裂、动了胎气;
若不是那宫里藏着这等阴毒伎俩,她的孩子怎会生来便这般娇弱,连口安稳的乳汁都难以享用?
自己又怎会落下这阴寒侵体的病根?
“华妃……”
甄嬛的声音极轻,却带着淬了冰的恨意,一字一顿,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年世兰……”
这三个字,她从未这般咬牙切齿地念过。
往日里,即便对华妃的骄纵不满,也只敢藏在心底,顾及着皇上的颜面,顾及着年家的势力。
可如今,这份隐忍被孩子虚弱的呼吸、自己蚀骨的寒意彻底击碎。
她猛地抬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狠厉,那抹恨意如寒潭深渊,深不见底:你害我母子至此,此仇不共戴天!
我甄嬛,定要你血债血偿!
榻上的甄嬛虽未出声响,可那紧抿的唇、泛白的指节,还有眼底翻涌的寒涛,全被温实初看在眼里。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指尖掐进掌心,喉间像堵着团棉絮,闷得慌。
曾几何时,他还记得初见时的情景——甄府后花园的海棠树下,她穿着月白襦裙,手里拈着片花瓣,笑起来时眼尾弯成月牙,连阳光都似要落在她眉梢。
那时的她,眼波流转间尽是明朗,说起话来带着几分软糯,连抱怨府里的规矩都透着几分娇憨。
可如今呢?
这深宫的算计像把钝刀,日复一日磨去了她眼底的光。
权势的倾轧、人心的诡谲,一层层裹上来,将那份纯粹染得浑浊。
眼前的甄嬛,纵然依旧秀丽,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连那曾如秋水般的眸子,都添了几分冷冽的锋芒。
温实初望着她苍白的侧脸,第一次觉得,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许是真的被这宫墙困住,再也回不来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虽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