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轿起初行得平稳,轿内铺着厚厚的白狐绒垫,裹着槿汐备好的貂毛披风,甄嬛倒还觉得舒心。
可越往翊坤宫去,轿身晃动得愈明显,腹中胎儿似是不耐这般颠簸,轻轻踢了她几下。
甄嬛顿时觉得心口闷,隐隐有些头晕恶心,只得一手扶着轿壁,一手护住小腹,闭目凝神缓着不适。
好在碎玉轩与翊坤宫相隔不远,不多时小太监便放缓了脚步,轻声回话:“莞贵人,翊坤宫到了。”
浣碧连忙撩开轿帘,一股浓郁的欢宜香扑面而来,呛得甄嬛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流珠上前搀扶,她定了定神,踩着羊毛皮布鞋缓缓下轿,抬头便见翊坤宫正殿朱门敞开,殿内人影攒动,笑语隐约传来。
进了正殿,殿内的喧嚣果然顿了一瞬。
一众妃嫔或坐或立,皆穿着绫罗绸缎,鬓边珠翠环绕,见她进来,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打量,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
甄嬛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在流珠的搀扶下缓步向殿中走去,路过两侧妃嫔时,只微微颔示意,并无多余动作。
到了殿中丹陛之下,甄嬛依着宫规,扶着腰肢缓缓福身,声音温婉却清晰:“臣妾甄嬛,参见华妃娘娘。”
“臣妾昨夜受了寒,今日险些误了晨省,实属失礼,还请娘娘恕罪。”
说罢,便要屈膝行跪拜大礼。
上的华妃斜倚在铺着锦垫的宝座上,一身朱红绣凤穿牡丹旗装,鬓边插着赤金点翠步摇,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眼底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见甄嬛要行礼,她并未立刻叫起,反而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故意晾着她。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甄嬛维持着福身的姿态,腹中不适愈明显,额角渐渐渗出细汗,指尖微微颤。
下坐着的曹贵人见状,连忙起身福身,小声说道:“娘娘,莞贵人如今已有九月身孕,身子沉重,这般久立怕是不妥。”
“晨省本是规矩,莞贵人既已亲自前来请罪,足见心意,还请娘娘体恤龙裔,让贵人起身吧。”
华妃瞥了曹贵人一眼,心中冷哼,这曹琴默倒是会做人。
她本想多熬甄嬛片刻,杀杀她的锐气,可转念一想,若是真动了胎气,皇上回来追问起来,反倒麻烦。
遂放下茶盏,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威严:“罢了,看在你怀着龙裔的份上,本宫便不与你计较了。”
“起来吧,赐座。”
“谢娘娘恩典。”
甄嬛心中松了口气,在流珠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额角的汗被流珠悄悄用帕子拭去。
她依言在右侧下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椅垫早已铺了厚厚的棉垫,倒是贴心。
坐下后,甄嬛才缓过劲来。
殿内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妃嫔们三三两两说着话,无非是讨论新得的饰、宫中的新鲜事,或是奉承着华妃。
她端起侍女奉上的温水,呷了一口,只觉得这些话题索然无味,便垂着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暗纹,暗自出神。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晨省却格外漫长。
欢宜香的气味愈浓烈,熏得她头晕脑胀;耳边的喧嚣也像是放大了数倍,吵得她心烦意乱。
腹中的胎儿似也感受到了她的烦躁,胎动渐渐频繁起来。
甄嬛下意识地按住小腹,眉头紧锁,只觉得每一刻都格外难熬。
她暗自盘算,皇上南巡不过还有两三日便要回宫,只要熬过这几日,华妃便不敢再这般明目张胆地刁难。
可眼下这翊坤宫的氛围,却让她如坐针毡。
这时,一旁的丽嫔笑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莞贵人今日瞧着面色不大好,莫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