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层厚厚的、难以清洗的水垢,映着她毫无血色的、憔悴的脸。
她端着那碗稀薄的糊糊,走到布帘隔开的角落。女儿小梅还在睡着,小脸在寒冷的空气中冻得有些发青,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在眼睑上,怀里紧紧搂着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布娃娃。看着女儿睡梦中微微蹙起的眉头,李桂兰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这孩子,连梦里都在发愁吗?
她伸出手,想摸摸女儿的脸,指尖却在触碰到那冰凉皮肤前停住了。她怕自己手上的寒气惊扰了女儿,更怕女儿醒来,看到自己这副病弱狼狈的样子。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看着女儿,看着这间冰冷、破败、充斥着霉味和药味的屋子。
炉火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余光,偶尔跳跃一下,映在她深陷的眼窝和干裂的嘴唇上,那张曾经在机床前专注而红润的脸,如今只剩下被生活和疾病啃噬后的灰败与麻木。春寒料峭,这北国的春天,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所有的艰难、所有的无望,都凝固成了这彻骨的、仿佛永无止境的寒冷。她知道,她必须撑下去,用这具残破的躯体,为了女儿,在这泥泞的、看不到尽头的寒冬里,熬下去。可前路在哪里?她看不到一丝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