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迟缓得像一个老人,走到女儿床边。
小梅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但借着微弱的光线,李桂兰清晰地看到,女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晶莹的泪珠。那泪珠像尖利的冰晶,刺痛了李桂兰的心。孩子什么都懂,她在用假装熟睡,来维持这个家里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平静。
李桂兰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去那滴泪水。触手一片冰凉。
她回到缝纫机前,没有立刻坐下,只是呆呆地站着,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风还在刮,象是永无止境的哀歌。她知道,从明天开始,她必须去找更多的零活,必须把每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这个家,曾经由丈夫宽厚的肩膀和她的精打细算共同支撑,如今,所有的重量,都沉甸甸地压在了她一个人瘦弱的肩头,和这台老迈的、发出疲惫“哒哒”声的缝纫机上。
她重新坐下,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布料纤维味道的空气,再次踩动了踏板。
“哒、哒、哒哒哒……”
那声音,固执地在深夜里回响,不再仅仅是为了那八分钱一条的工装裤,更象是一种无言的宣告,一种在命运碾压下,卑微却不肯熄灭的、属于生存本身的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