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直视顾承熙,眼神冷得像冰:「还是,你其实早就知道她的瘾?」
顾承熙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宛溪只是偶尔情绪低落,只是偶尔眼神飘忽。
他以为那是父母离婚留下的阴影。
他从没想过,那个像阳光一样的女孩,
心里藏着和他一样的丶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不敢看她。真的不敢。
从大学重逢那天起,他就只敢远远地看。
因为只要靠近,他就会想起七岁的夏天——
榕树下,她满手红豆冰棒水,笑得比阳光还亮。她把大的那半冰棒塞到他嘴里,自己舔小的。
他笑着说:「妳手脏死了。」
她红着脸反驳:「你才脏!」
暴雨天,她躲在他衣柜里哭,说她爸妈不要她了。
他把她抱出来,说:「没关系,我长大盖大房子藏妳。」
她勾他小指:「拉勾。」
他说:「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个女孩,是他的光。
是他这辈子唯一乾净的记忆。
他怕她看见他眼底的污秽。
怕她发现,他从小活在一个病态的家里。
妈妈是正宫,却像监狱长;爸爸是渣男,却永远像个幽灵。
妈妈每晚打电话查勤,哭着问爸爸在哪,声音尖锐得像要把电话听筒刺穿。
爸爸总是骗她,却被抓包一次又一次。
他看着妈妈在豪宅里崩溃,砸碎一个又一个花瓶。
他十四岁就知道什麽叫「家暴」丶什麽叫「出轨」丶什麽叫「假面夫妻」。
他怕她知道,他从国中开始失眠,高中开始偷偷吃安眠药,
怕她知道,他曾经在浴室里割过腕,却连死都不敢。
他怕自己一靠近,就会把她也拖进那个永远吵闹丶撕扯丶充满谎言与控制的泥沼。
所以他只能把她供在心里最亮的那个角落,
像供奉一座永远不能触碰的神像。他以为,只要他够优秀,够乾净,就能配得上远远守护她。
可现在,司徒泽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原来她早就掉进了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