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窘迫地试图收拾一下凌乱的桌面,上面除了书卷,还有几张药方。
三人落座,李白熟门熟路地从角落找出一个旧茶壶烧水。杜甫咳嗽了几声,苦笑道:“老毛病了,不妨事。倒是林小友,近日闻你名,一曲江‘叹息’,可谓道尽繁华背后的苍凉,深得诗家三昧。”
林墨看着杜甫深陷的眼窝和眉宇间化不开的忧色,又瞥见他桌上书稿中隐约的“黎元”、“寒士”等字眼,心中那股源自现代人对社会问题的敏感被触动。他不再寒暄,直接问道:“杜先生可是在为时事忧虑?或是……民生多艰?”
杜甫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墨。他这些忧思,在当今一片颂圣之声中,常被讥为不合时宜,连好友李白虽理解却不尽赞同。没想到这初次见面的年轻人,竟能一眼看穿!
他长叹一声,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出口,声音带着悲怆:“林小友既问,杜某便直言了。如今表面海内升平,然府库日虚,权贵奢靡日盛,边镇节度使坐拥重兵,百姓赋税徭役日重……譬如这身躯,看似强健,内里膏肓已生啊!”他越说越激动,又引发一阵剧烈咳嗽。
李白默默递过一碗热水,神色也凝重起来。他虽疏狂,却并非不谙世事。
林墨沉默片刻,脑中飞速运转。他不能直接预言安史之乱,但可以用更宏观的视角分析。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杜先生所虑,乃国之大者。晚辈浅见,或可从一个‘流’字入手。”
“流?”李杜二人皆露疑惑。
“不错。”林墨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陋室的墙壁,看到了整个帝国的脉络,“一是人才之流。如今选官多重门第词采,寒门英才上升之路是否顺畅?若才俊郁结于下,如江河塞堵,必生祸患。”
杜甫目光一凝,下意识地点头。
“二是财富之流。”林墨继续道,“财富如水,当流通天下,惠及万民。若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财富聚于少数,则民力枯竭,国本动摇。此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三是信息之流。”林墨点出最关键的一点,“陛下深居九重,所闻多是颂歌。若真实民情、边关实况无法上达天听,譬如人居暗室,耳目失聪,决策何依?”
他没有引用任何后世理论,仅仅用了三个“流”字,结合古代已有的概念,却如同三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盛唐肌肤下潜藏的脓疮。每一句,都像重锤敲在杜甫心上!
杜甫听得目瞪口呆,握着破茶碗的手微微颤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他钻研时弊多年,所思所感,竟被这年轻人用如此简洁深刻的道理概括殆尽!
“人才之流……财富之流……信息之流……”杜甫喃喃自语,眼中浑浊渐散,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猛地抓住林墨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通透!何其通透!林小友……不,林先生!真乃国士之见!杜某飘零半生,所见之人,无有能如先生这般,一言道破天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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