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裹着山涧的寒气,像无数根细针戳在人裸露的皮肤上。
谢玥把身上的青布短衫紧了紧,目光紧紧锁着前方半山腰那处被藤蔓半掩的山洞。
洞口散落着两只磨破底的虎头鞋,鞋面上绣的老虎眼睛已经褪成了浅褐色,那是三天前他们在山下村落走访时,失踪孩童虎子的娘哭诉的物件。
“就是这儿了。”
苏墨蹲在一块覆满青苔的巨石后,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捏着的草梗在掌心掐出一道印子。
他刚从山梁另一侧绕过来,靴底沾着的泥块里还混着几截干枯的艾蒿,“方才我往洞口扔了块石子,里面有人骂骂咧咧的,听声音至少三个成年男子,还有孩子的哭声,只是弱得很。”
谢玥顺着苏墨的视线望去,洞口的野葡萄藤被人粗暴地扯断了几枝,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张沉默的嘴。
她缓缓趴在冰冷的石面上,将耳边的碎别到耳后,借着山间稀薄的天光往里瞧。
洞内乱糟糟铺着几张黑的破草席,五个孩子挤在草席上,手腕脚踝都被粗麻绳捆着,嘴里塞着沾了泥的破布,只能出“呜呜”
的闷响。
最小的那个孩子约莫三四岁,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正趴在一个稍大些的男孩怀里抽噎,小肩膀一耸一耸的,身上那件粉色小袄子已经被划得满是口子,露出里面黄的棉絮。
“是东村丢的妞妞,还有河西的虎子。”
谢玥的声音有些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缝里的土块。
三天前她和苏墨接到消息,这一带山坳里接连丢了七个孩子,最小的三岁,最大的也才八岁。
他们跟着人贩子留下的蛛丝马迹追了三天,从山下村落的麦秸垛追到山涧的溪流边,直到昨天在一处山泉旁现了虎子掉落的木陀螺,才终于摸到了这座荒山。
苏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扎小辫子的女孩,眉头拧得更紧:“里面光线太暗,看不清剩下的孩子是不是都在。
但咱们俩只有两个人,我带了把短刀,你只有一根防身用的匕和软鞭,硬闯肯定不行。
人贩子要是狗急跳墙,拿孩子当挡箭牌,咱们得不偿失。”
谢玥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她方才已经摸了摸腰间的匕,那是哥哥送给他的,轻便却不锋利,只能用来格挡,根本伤不了人。
可她看着洞里妞妞冻得紫的小脸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她想起哥哥两岁那年,被一个人贩子抢走,十六年里爹爹走南闯北,为了寻找哥哥常年不在家。
而母亲曾经因为哥哥被拐卖而郁郁寡欢差点病不可医。
如今哥哥是被找回来了,这些孩子的爹娘,此刻说不定正坐在家里的门槛上,眼睛哭肿了,嗓子喊哑了,盼着孩子能平安回来。
“我知道。”
谢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躁,转头看向苏墨,“你去找李捕头,他上次说过,要是现人贩子踪迹,随时可以调动衙役。
我在这里盯着,保证不冲动。”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硬邦邦的麦饼,“你路上吃,山路滑,别着急,注意安全。”
苏墨接过麦饼,又叮嘱了一句“切记别靠近洞口,他们每隔半个时辰会出来一人巡山”
,才转身钻进了身后的树林。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枯黄的灌木丛里,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被山间的风声盖过。
谢玥重新趴回巨石后,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洞口。
深秋的太阳落得快,没过多久,山间的光线就暗了下来,风也更烈了,吹得洞口的藤蔓“哗啦”
作响。
她能清晰地听到洞里传来的声音。
人贩子的粗嗓门在吆喝着什么,偶尔夹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