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谢家宅院的梧桐叶落了满阶,连风里都带着几分萧瑟。
自打林婉清提出和离,这偌大的谢府便像被一层低气压笼罩,下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谢承业这几日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林婉清的院落。
他先是让人把柳氏连人带铺盖一并挪去了西跨院,还特意加派了两个婆子守在院门口,美其名曰“静思己过”
,实则与禁足无异。
柳氏哭闹着拍门,他只让人传了句“何时想通自己错在哪,何时再出来”
,便再没回头。
这等雷霆手段,倒是让府里上下都吃了一惊。
谁都知道,柳氏虽只是个妾室,却凭着几分巧舌和打理中馈商行的本事,在谢承业面前向来有几分体面,那派头与平妻无二,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明眼人都看得出,老爷是真急了,想借着处置柳氏,挽留住夫人。
可林婉清对此却像是全然未闻。
她每日照旧晨起与谢语,谢研打理婉清阁绣活,午后去谢府别院看看周夫人、周云溪和小女儿谢玥,傍晚则坐在窗前,对着远处那座挂着“婉清阁”
匾额的小楼出神。
婉清阁已经被她用自己攒下的钱买断了产权,前院是铺面,后院是绣坊,以及二楼的雅间,那里收拾收拾就可以居住。
如今的婉清阁早已成了江宁府里小有名气的去处,不少官家夫人都爱去那里定制绣品、品茗闲谈。
这日傍晚,谢承业又寻了过来。
他手里攥着一本账册,脚步有些沉重地踏进屋内,见林婉清正低头给一幅百鸟朝凤图收线,指尖的银针在素色绸缎上穿梭,神情专注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喉头动了动,原本想好的一肚子话,到了嘴边竟只剩几分艰涩:“婉清,你看看这个。”
林婉清没有抬头,只是手上的动作缓了缓,声音平静无波:“老爷有话直说便是,不必拿账册来。”
“这不是普通的账册。”
谢承业走到她身边,将账册轻轻放在绣绷旁,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甚至掺了些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这是城南那家绸缎庄的账目,还有城西的两家粮铺,都是咱们谢家如今最稳妥的产业。
我已经让人拟好了文书,过几日便去官府备案,把这几家铺子都转到你名下。”
他见林婉清依旧不为所动,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柳氏那边我已经处置了,西跨院的门她踏不出来半步。
往后府里的中馈,我也不让旁人沾手,全交给你。
婉清,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柳氏那些腌臜心思,还有我先前偏听偏信,让你受了太多苦。
可你看在浩楠已经成家,语儿,妍儿和玥儿都还小,还未出阁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带上了几分颤抖。
他伸手想去拉林婉清的手腕,却被她轻轻避开。
林婉清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眼底没有怨怼,也没有恼怒,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平静,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望不见丝毫波澜。
“老爷,”
她轻轻开口,目光越过谢承业的肩膀,落在窗外那株已经开始落叶的海棠树上,“当年我嫁进谢家,是真心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浩楠小时候丢了,也感谢你这么多年不放弃寻了回来;后来语儿,研儿相继出生,柳氏在你面前说我生不出儿子,你虽没明着怪我,却连着几个月没踏进我的院子,还把安儿、明轩当成继承人培养;还有前年,玥儿被她算计着落水,你竟还听信她的话,说玥儿是自己贪玩…………”
她一桩桩一件件地数着,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