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望海坡村的雪地里终于安静下来。
社员们拖着疲惫的身子陆续回家，田埂边堆着的玉米穗编织袋，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轮廓。
三秒最后检查完玉米地，确认没有遗漏的秸秆需要加固，才缓缓往家走。
寒风依旧刮着，他下意识地把手往棉袄口袋里缩，却触到一片冰凉的僵硬——双手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连握拳都有些费力。
白天忙着扶秸秆、绑绳子，他顾不上戴手套，雪水顺着指尖往下淌，风一吹就结成了薄冰，现在停下来，刺骨的寒意才慢慢从指尖往胳膊上蔓延。
回到家，他拧开热水龙头，往盆里倒了些温水，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放进去。
刚碰到温水的瞬间，一阵刺痛猛地传来，他忍不住“嘶”
了一声，指尖的皮肤又红又肿，指关节处还起了几个紫红色的冻疮，稍微一碰就疼得钻心。
“你这手咋冻成这样了？”
妻子端着刚热好的饭菜走进来，看到盆里红肿的双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白天让你戴手套你不戴，现在知道疼了？合作社的事再急，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
三秒勉强笑了笑，用温水轻轻搓着手：“当时哪顾得上啊，戴着手套干活不利索，耽误抢救玉米的时间。
你看，今天咱们多救了二十多袋玉米，值了。”
他嘴上说着“值了”
，指尖的刺痛却越来越明显，连拿筷子的力气都减了几分。
妻子没再数落他，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罐冻疮膏——这是去年冬天办年货时买的，当时想着备着没用上，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她拧开盖子，用棉签蘸了些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三秒的冻疮上：“这药膏是老牌子，效果好，你今晚多涂几遍，明天要是还疼，说啥也得在家歇着。”
三秒点点头，任由妻子给他涂药膏。
药膏带着淡淡的草药味，涂在冻疮上凉丝丝的，稍微缓解了些刺痛。
他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想起白天社员们的劝诫——老王看到他冻得红的手，硬要把自己的手套塞给他；陈老五也劝他歇会儿，让年轻社员顶上，可他都婉拒了。
“玉米没抢完，哪能歇啊。”
当时他是这么跟大家说的，现在想想，心里却有些愧疚——他不是不知道冷，也不是不怕疼，只是看着地里倒伏的秸秆、受冻的玉米穗，他实在放心不下。
合作社是大家的指望，这批玉米不仅关系到年底的分红，更关系到明年新品种的推广，他作为带头人，必须冲在前面。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三秒就醒了。
他伸了伸双手，指关节的冻疮还是有些疼，但比昨晚好多了。
他赶紧起床，往手上涂了厚厚的一层冻疮膏，又找了副最厚的手套戴上，拿起铁锹就准备出门。
“不再歇会儿？”
妻子追出来，眼里满是担忧。
“不了，今天得把剩下的玉米穗都收完，还要把断秆清理出去，不然雪化了容易霉。”
三秒笑着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你放心，我今天戴手套了，不会再冻着了。”
来到玉米地，陈老五和几个社员已经到了。
看到三秒过来，陈老五赶紧迎上去：“你的手咋样了？昨晚我跟老王还说，今天让你在家歇着，我们来就行。”
“没事，涂了冻疮膏好多了。”
三秒举起双手晃了晃，虽然手套遮住了红肿的皮肤，但指关节的僵硬还是藏不住，“赶紧干活吧，今天得把剩下的活儿都干完。”
说着，他就拿起铁锹，往玉米地里走。
戴着手套干活确实有些不方便，绑绳子的时候总觉得手指不灵活，他只能放慢度，尽量把绳子绑得牢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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